其中一个很喜欢旅行,另一个则喜欢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他们都是色情电影导演。喜欢旅行的那个,每到一处都会寻找一对情侣志愿者,在知名的风景区做爱,他把他们拍下来,加入到他的“旅行者”系列电影中。碟片出街,他会寄一张光碟给那对情侣,又用挣到的钱继续下一个旅程。他拍摄的第一部“旅行者之世界奇迹”系列让他声名大噪,埃菲尔铁塔、自由女神像、长城、吴哥窟、泰姬陵、金字塔等都包括在系列中,许多观看碟片的人甚至是被他镜头下的风光吸引,一些嫉妒的色情电影同行则将他的电影蔑称为“请您欣赏”:“他选的演员还没有风光美。金字塔那部光线也太暗了。甚至还有一对缓慢又絮叨的老年夫妇。太可笑了!”
另一些同行直接指责他造假:“他不过把风光片和粗陋的色情片结合在一起。金字塔、泰姬陵等等,说不定是微缩景观,或是窃取自不知名的风光片;还有一个造假证据是,一对亚洲情侣做着做着竟然喊出了英文句子‘Comeon!’。”
但这些他都不在意。每到一地,他就给他的朋友,那个总是待在家里的色情电影导演寄去明信片,这些明信片会成为新碟的封面,同时也会出现在好友拍摄的“居家奇缘”系列电影中。每一集的开头,好友走出院门,从邮箱中取出一张明信片:“他已到了中国的长城。而新的奇遇也会在我这里发生。我们仍然各自追寻着我们的梦想。”首句对白每每如此。
无论到哪里,他留下的都是好友的地址。好友对他来说象征着某种永恒不变的秩序,一直安定地生活在那里,那是世间仅有的一处,他随时可以回去。他们及时交换并相互欣赏彼此的电影,“他像是另一个我,在世间不停歇地游荡。我哪里需要出门呢,他去过,我就也去过了。”“居家奇缘”某一集的末尾,他听到了好友的心声。
他们见面很少,却是真正的朋友。这一点被极少数碟片收藏者发现了。店铺老板都知道,同时购买“旅行者”和“居家奇缘”系列的人才是行家,而拥有那张屡遭同行嘲笑的老年夫妇影碟的人,更是值得羡慕的幸运的人。因为在与之对应的那一集“居家奇缘”的开头,从邮箱中取出的不只一张明信片,还有一盘录制得极为粗糙的录影带。“谢谢你!”那对老夫妇羞涩地坐在镜头前,“因为你的帮助,我们才终于实现了从年轻时就有的、在自由女神像顶部做爱的梦想。原来梦想的确是可以实现的。”
2008.0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