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你真想知道。”顾花棋壮士断腕般的脱下了长衫,挂在一旁,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丝绸中衣中裤,向里面走去,随手点燃火把。看清里面的恐怖的东西后,笛千倒抽一口冷气。那是一张“铁床”。一张上面布满了细细密密铁刺的床,每根铁刺都有手指长短,泛着森冷的光。顾花棋朝她笑了一下,然后从容地躺了上去。
“花棋!”笛千尖叫。
“放心。我现在身体的重量很均匀地分散在这么多的铁刺上,并不会受伤。”顾花棋解释道,似乎很满意刚刚她的紧张。“接下来,你看床下。”笛千低头,然后惊呆了。
“对,下面是木炭炉。如果是用刑的话——一般来说,你现在应该把我锁在这铁床上,然后点燃下面的炭炉。当然,我可不希望你这么做。”顾花棋笑着说。笛千只觉得浑身发冷,这刑具太可怖了,想想都吓人,若是用它逼供,怎么可能有人不招?被刑讯的人躺在铁刺上岂敢稍动,下面又被加热直到烙伤,铁刺扎进身体......不寒而栗。笛千看着铁床四角的环锁,并不敢像刚才那样挪动顾花棋。
不料,他又开口,“你以为这就完了?不是的。这床是特制的,慢热。从点燃炭炉到温度足以让铁刺刺破皮肤,需要整整两个时辰!当然,这是在人不乱动的情况下。若是挣扎,仍会受伤。”顾花棋此时倒是比刚才从容多了,接着指了指旁边的一个铜鼎,里面有水,下面是炭。“然后,你要加热鼎里的水,直到水滚沸,然后将热水淋在我身上。”笛千瞪大眼睛,勉强扶住旁边的栏杆,“接着呢,用你手里的小刷子,将烫熟了的皮肤一层一层地刷掉。”
终于,笛千忍不住后退一步。不过,在看到床上的顾花棋得意洋洋的表情后,又开始磨牙,输人不输阵!她顿了一下,将惊骇的神色收起,然后笑眯眯地走上前来,看着顾花棋,“小少爷,你在那儿美什么呢?”然后轻手轻脚地抬起顾花棋一只胳膊,放进环锁,“咔哒”一声,锁上了。
顾花棋表情瞬间僵住了,额上见汗,“笛,笛儿,你不是要来真的吧?”
“你说呢?”笛儿笑得很是奸诈,“现在谁是‘刀俎’,谁是‘鱼肉’呀?本来呢,人家还有几分‘怜香惜玉’的,可是呢,全被小少爷你的笑声赶跑了呀。你说吧,现在人家该怎么办呢?”笛千说着,还故作为难地摇了摇头。感觉自己越来越在状态了,至于刚刚被惊吓出来的紧张,早不知跑哪儿去了。哼,若论起欺负人的本事,你顾花棋再学个十年吧。她洋洋得意。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抬起顾花棋的另一只胳膊,“咔哒”,也锁上了。
再望向铁床上,见那少年的身体在雪白衣裳的衬托之下更显得纤弱,此时因为紧张似乎有点发颤,“笛儿,你......”
笛千摆出一副恶少的架势,伸出小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叫声姐姐听听。”
顾花棋气得咬牙。不理她。
笛千点头,嗯,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小样儿的,以为我真的拿你没主意了?笛千嘿嘿地笑了,“你不叫?”
顾花棋依旧不理她。
笛千转身就走,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拿了两样东西,在顾花棋眼前晃了晃,正是那两件护具。顾花棋的脸瞬间红了,仿佛能滴出血来。
“刑讯是为了逼供吧?又不是为了要命。必要地措施还是要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小少爷,乖,来叫声‘姐姐’听。”挑眉。
顾花棋紧闭了眼,犹豫了一下,脸上红晕更甚,绷紧了身体。笛千也不急,笑着看他窘迫。哼,把本师姐气成那样,不好好刁难一番怎么成?终于,那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上面似乎还沾了几分水汽,紧紧咬着的嘴唇松了松,“姐...姐姐。”亏得笛千内功高,不然还真听不见这一声。
“哈哈,哈哈哈......”笛千很是无良地大笑出声,前仰后合,非常满足。还抽空伸手拍拍他的头,“真乖。”直接无视铁床上被锁着一动不敢动的某人那气得要杀人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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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儿姑娘,多谢你了。”望着栖悦阁的外门,芙瑶勉强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额上已出了很多细汗,“就到这里吧,我自己进去就好。”
“芙瑶小姐客气了,这是婢子分内的事。”读儿很有礼的回答,可是扶着芙瑶的手并没有缩回,坚定的看着她,并不肯回去。“芙瑶小姐坚持不肯坐轿,身子是吃不消的,还是婢子陪着您吧。”
芙瑶苦笑,她身份尴尬,不能算是仆婢,也称不上是主人。顾府里只有主人才能乘轿,她只是一个寡妇侍妾从外面带来的孩子,被人称一声“小姐”,还是看在她同母异父的弟弟顾宇轩的面子上,她又怎会不知好歹做出逾矩之事?宇轩忙于家族商事常年在外,这两年,倒也多亏了顾花棋的照顾,她才能在顾府呆的安心一点。
听说大小姐回来了,芙瑶当然要过来看看,顾康悦离家前,她们是很好的朋友,如今八年已过,也不知她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那天她说走就走了,虽然后来寄了很多信给她报平安,但怎么能不挂心呢?
“笃笃笃”敲了门。
“来了!”
应门的却不是侍女,而是顾康悦本人。顾康悦和申鹤闲云野鹤惯了,看着那一群顾连城送来的一批侍女小厮烦得不行,干脆通通赶了出去。
“啊!瑶儿!竟然是你!”顾康悦一声尖叫惊喜万分,干脆一个熊抱,差点勒得顾康悦透不过气来。
“悦姐,放...放手啊。”芙瑶一边大口喘息,一边叫她放手,一边又伸出手来回抱着她,紧紧的,也不比芙瑶轻到哪儿去。
顾康悦仍像当年一般直接把瘦弱的妹妹背在肩上,两人都是激动非常,直奔主屋,叙旧去也。倒是难为了门口的读儿,进也不是,回也不是,正尴尬着。只见申鹤出来了,她刚要开口,就看见申鹤面色不善地望了她一眼,干脆利落地当着她的面关上了大门,门板差点就砸在她鼻子上。气的读儿脸都绿了,那人长没长眼睛?无视她就算了,竟那么无视她的美貌?
她倒是没注意到顾康悦那美绝人寰的容颜了。也不怪读儿,谁叫顾康悦一开门,那张祸水的脸就因为主人极度的兴奋而扭曲变形了呢?
这边,申鹤还郁闷着。夫人大人竟那么兴奋地抱住别的人,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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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来就行了,真的。”
“少废话。”
“笛儿,”顾花棋惊异地看着竟硬生生将他从铁床上整个平抬了起来的笛千,“你怎么可以有这么大的力气?”
小心翼翼的完成一系列动作后,笛千几近粗暴地把人扔在地上,“不长脑子!你躺上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怎么下来?用力不匀扎死你好了!”
顾花棋摔到地上也不着恼,反而笑眯眯的,“笛儿,你是在关心我吧?”
“谁关心你?我是怕你溅我一身血,回去还得洗衣服。”笛千咬牙道。
顾花棋嘿嘿地笑了。似乎想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问:“笛儿,你怎么有那么大力气?”
也真没天理。他这个明明“可以”有武功的人,在笛儿面前得半点功夫不露;那个明明“不能”有武功的人,却几次三番明目张胆地仗着武功欺负他!这叫什么世道?好吧,欺负他就算了。可在别人面前她也这样不小心的话......总归不大好。尽管上次在洱海他有意误导顾连城,让他以为笛儿是三哥派在自己身边的,但那也不代表笛儿可以在顾府露出功夫而没危险。
笛千一怔,是啊,即使不用内力,习武之人的力气也会比常人更大些。可是,自她有生以来,见过的人哪个是不习武的?这不懂武功之人,体力究竟是怎样的呢?她还真就不知道。总不能参考一情阁的侍女吧,那些小姑娘们也太纤弱了些,明显是故作弱柳嘛。(阿貅插一句:人家侍女才没故作姿态,明明是你太“彪悍”了好不好?不能冤枉好人啊...)
“难道是你天生力气大些?这种状况我以前也听说过的。”可能是笛千沉默的时间长了一点,顾花棋渐渐开始后悔刚才说的话。让她为难了吧?顾花棋,你真是没用透顶!明明已经决定要护住她,为什么还这样问她?就算笛儿众目睽睽之下露出功夫又怎样,你顾花棋就没法子让所有人都觉得没问题吗?还说欣赏她那不屑作伪的真性情呢,你自己却在教她作假......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做得太差,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笛儿,其实......”
“花棋!”笛千打断他,眼睛里闪着晶亮的色彩。“其实你早就发觉了对不对?”
顾花棋抬头惊讶地望着她。
“我又不傻。”她倒是笑了,“你这样一说,我自然会想到。”然后,她的笑容加深,又添了几分别的味道,“倒是你,明明察觉到一些什么,你不来问我,反而极力帮我遮掩,你是怎么想的?”
顾花棋语塞。这算怎么回事?为什么道理明明在他这边,最后说不出话来的反而是他?而且,讨厌的,每次都是这样......
看顾花棋局促的样子,笛千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花棋,我确实有事瞒着你。”她坦然的看着花棋,但眼睛里却有了一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小小的期待。
“嗯,我知道。”花棋垂头。
“对不起,我还得继续瞒着你。”
“嗯。”
“我不会伤害你。”
“那也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绝不会。”在笛千眼里,一柄剑只是身外之物罢了,和亲人啊、朋友啊、安全啊之类的完全不同。况且,顾家应该不在乎那一把剑吧。前些日子顾宇轩只是为了卖一个人情给花棋,不是还用一把宝剑换她不下洱海吗?要不是觉得下山的第一个任务要稍微认真点对待,她说不定都直接告诉花棋,直接让他拿给她好了。反正,二人是朋友。如果花棋向她要一件同等贵重或是更贵重的东西,她是绝不会犹豫的。
在笛千看来,拿一柄本就是天一涧的东西回去向师父交差,实在算不上对不起朋友。瞒着他,才是自己真正的亏欠之处。
听她这样说,顾花棋笑了一下,伸出手去,“还是朋友?”
笛儿把手放在他手上,“当然!是好朋友。”牢牢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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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晚了...以后会早一点啦:-)
阿貅承诺,本文非悲文、非虐文(偶尔一点不算啦),看的亲们请放心~
另:亲们留个脚印吧~不要看霸王文啊~~~(阿貅声嘶力竭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