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黑幕慢慢地褪去,不久就起了一层白雾。整个滁州城都沉浸在安祥的美梦中,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鸡鸣声,百姓们就要从睡梦中醒来,迎接新的一天,虽然不一定和昨天有所改变,但对于男人来说仍可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就足够了,对于女子来说丈夫一直在身边就满足了。其实百姓就图个安安稳稳的生活。
信达镖局的外面此时停着五辆马车,车上的箱子都用茅草盖住,另加几根大粗绳子绑住。镖局的每个镖师,都已等候待命。
柳叶眉和柳山河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产生了浓浓的亲情,一听父亲要离开大概一个多月时间,心里不舍父亲的离开,竟痛哭流涕起来,说话都哽咽起来:“爹,我不想你走,你不走好不好?”
柳山河换上了出镖的镖服,这件镖服像极了战场上打仗的盔甲,面对女儿的依依不舍,他的心变得非常柔软,感触一下子出来,眼睛有些湿润,声音温柔,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他说:“小眉,爹很快就回来,婶婶会照顾好你的。”
风飘飘闻声走了过来,也一同安慰道:“小眉,你父亲很快就会回来,有你二叔在旁边呢,小眉不哭了。”
夏阳毕竟是个男子汉,这样的情况他已见过多次自然不会很担心,他相信大伯和爹的实力,一般的小毛贼都奈何不了。他也过来安慰:“小眉,别哭了。等会一起去练剑吧!”
夏风厉瞧了瞧天色,道:“大哥,该上路了。外面的兄弟们都等着呢?”
此刻,柳叶眉止住了哭声,既然父亲一定要去,就不能让他再担心了。
看到柳叶眉的转变,众人也就放心了。一起送到镖局门口,每个镖师都顶起了一个竹帽。在柳叶眉的挥挥手间,一行人走了好远。
远处还是传来柳山河的声音:“弟妹,好好照顾小眉还有这个家!”
这时的镖局人数不到十人,可以算得是倾巢出动。这批浩浩荡荡的队伍,却逃不过占山为王的盗匪的眼睛。
从滁州到大都,途径先桃、鸿安、荆江三城,此间有许许多多的大小不一的山峰,重恋叠嶂,先天形成了不少的山洞,一些有本领的人便占山为王,做起了强盗的买卖。有一龙泉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要是有商行或者镖行经过必是凶多吉少。抢占信达镖局那次失败了,这使龙泉山的大当家异常气愤,指着自己一众手下就是一顿臭骂:“没用的东西!”
龙泉山有三个当家,大当家叫罗勇,使得一把好枪,此枪长约六尺,重达一百斤。他号称大唐将军罗成后代,长得一副清秀模样,手上习惯把玩折扇。二当家叫李锤子,名曰锤子却纶起一对好斧子,毛发疯长,脸黑黝黝的,活脱脱似一个李逵再世。三当家叫尉迟不坏,身材魁梧,四肢发达,脑袋空空也,却也有一番好武力,耍得一条好鞭,此鞭全身金色,印有降龙鞭的字样。罗勇之所以是大当家并非武功高于二位,而是他有诸葛志。他看到天下即将打乱,跑进山里既可以保全性命,还可审夺天地之势,甚至可以构建自己的武装。现在,他做到了,山上的人马已有数百人了。以他的推断,不出五年,即可攻城掠地了。
这时,他们一伙人正在喝酒吃肉,延续着宋代时水泊梁山的传统,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连几天,大伙们都没有任何行动,只是不停地吃吃喝喝,眼见山里的囤货越来越少,众兄弟是百般滋味,更多的是焦急与不安,但是吃起来谁都不让着谁,生怕吃漏自己的一份。在一片人声鼎沸中,二当家李锤子本就一根筋,这么多天大当家只让兄弟们尽管吃喝休息,他本就不懂,非要弄个明白。他的一声大吼,惊住了所有兄弟,大家的眼光刷刷地投射过来。
李锤子习惯性的甩起那对大斧子,在空中转了俩个来回,他便收住,目光中充满着不解:“大哥,这几天你叫兄弟们大门不出,尽情喝酒吃肉,有何用意啊,二弟,我呀手痒痒,还想着山下的小媳妇呢!”说起后段话,在座的兄弟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李锤子反驳道:“你不想?你不想?你不想?只会嘲笑我这个实诚人。”他的模样不是生气,完全是戏谑。
见二哥先开口,尉迟不坏也不把话藏着掖着了,支持二哥的话语从口中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大哥,我也这么觉得。我知道大哥此举定有用意,还请告知。”
底下的弟兄哪个不想知道,都随声附和道:“大哥,还请告知。小弟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迟。”
大当家罗勇一脸欢笑,他知道这俩个小弟豪爽不羁的性格,他把手中的折扇上下摇晃起来,弟兄一看便知是停止喧哗的意思,于是都安静下来。
罗勇微笑道:“我知道弟兄们的意思。我敢肯定的说,接下来弟兄们可以大干一场了。只不过时机未到。弟兄们该吃吃该喝喝,养足好精神,待时机一到,弟兄们大可拳脚一番。”
“是,大哥!”
底下的兄弟都不约而同地大声叫喊。就在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在外侦查的兄弟。罗勇又挥了挥折扇,底下又变得安静起来。
侦查兄弟一腿跪地,一腿蹲着,双手作辑样,报告道:“报告大当家的,滁州城的税银已经上路多日,负责押送的是信达镖局的俩大镖师压阵。今天就会经过龙泉山脚下。”
听到报告后,罗勇喜不自胜,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心想:“乖乖,这供银老子要定了。”
他说:“兄弟辛苦了,请稍后休息。”侦查兄弟就退下去了。他接着说:“众家兄弟,我说的时机已经到了。”
“一切听大当家安排!”
“龙梦夏兄弟,叫你准备的几套官兵的衣服准备好了吗?”
龙梦夏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作揖恭敬道:“大当家,都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先辛苦了你们了,你们先去打个头阵,若能一举成功,大哥在此恭候。”
罗勇选择龙梦夏去执行这个任务是有考虑过的,龙梦夏早先是个读书人,还考取过一个秀才,有文化还长得斯斯文文,最懂官府衙门的一些规矩和行话,假扮官府的人非他莫属。
待龙梦夏走后,李锤子满脸疑惑,他不知大哥为什么直接派弟兄们埋伏在险要之地,一举拿下,还要找人装扮成官府之人,是何用意?不止他一人疑惑,底下兄弟都是猜不到大当家用意。
没等李锤子提出来,罗勇解释道:“众家兄弟不要惊慌,大哥我都了如指掌。这趟镖银,大当家是要定了。我还有其他安排,众兄弟先等等龙梦夏的消息吧。”
……
信达镖局的押镖队伍风雨兼程,有时候为了加快时间,不惜连夜赶路。护镖的弟兄都已显示疲惫之态。柳山河都看在眼里,常常鼓舞大家:“弟兄们,再加把劲,争取早日送到,早点回家,看看亲人。”无疑回家是每个人的心思,每每想到这些都涌出前进的动力。
柳山河拿着手上的地图,看了看,若有所思地小声讲道:“前面不远就是龙泉山了,希望不要惊动他们,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一阵,晚上再赶路吧。”于是他一声令下,让队伍原地休息。
夏风厉明白柳山河的用意,对他说:“大哥,前面的路恐怕不好走了。龙泉山不是省油的灯啊!”
柳山河淡定地道:“没法避免了。此去必经过龙泉山,我决定晚上偷偷绕过龙泉山,毕竟这趟镖,我们可丢不得。”
夏风厉不再作声,肯定地点点头。
信达镖局一般走的是官道,在官道上行凶的歹徒毕竟是少数,而有官府之人出现却是司空见惯。
此时,龙梦夏换上一套府衙官兵的衣服,身后还有十余个穿官小兵的衣服。龙梦夏远远就瞧见前面信达镖局的人,就命令弟兄们有序地排列起来,说道:“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把事办好了,好酒好肉女人伺候着。”正徐徐向他们走来。
“大哥,有一队官府的人走过来了。”说话正是夏风厉。
“没事,我们是正当生意人,还用怕吗?”柳山河看了一眼夏风厉,云淡风轻般说起。
龙梦夏走近他们,大声叫喊道:“谁是这带头的?”
柳山河从地上站起来,顺便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应声回答:“大人,我是。不知有什么事?”说话间就走到了龙梦夏的身边。
龙梦夏一瞧倒是好生佩服,好一个气宇轩昂的汉子,接着讲:“不知这位兄台押送的是什么货物?最近盗匪猖狂,本府大人派我们前来,查探查探。”正说着起手下令,手下的官兵想要掀开板车上的厚布。
镖局的兄弟可是不让,顿时陷入僵局。
柳山河见状道:“大人,本镖局有个规矩不能开押镖之物。还请原谅我手下这般兄弟的莽撞行为。”
“哈哈哈哈,既然是这样,是本大人唐突了。”龙梦夏一脸媚笑,“那好,本大人还有其他事要做,就不打扰了。”说着说着,带着十余个兵走了。
“就这样就走了?”
“是啊,不然呢?虽然没有掀开厚布,我现在就可以断言,里面必是供银。”龙梦夏说道。
回到龙泉山,龙梦夏如实回答。底下的兄弟明显不乐意,这算办的什么事,还以为假扮官兵可以兵不血刃夺下供银,说到底箱子都没碰到。
罗勇倒是不生气,这已经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只要能确定车上的镖物是供银就行了。他示意兄弟们稍安勿躁,讲道:“龙兄弟虽然没有看到箱子,从他说讲的,现场的情况,我已然可以探知真假。我的本意也是如此,兄弟们无需多言。”
有了大当家的维护,龙梦夏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了,刚看见众兄弟纷纷不满的情绪,恐怕是命已休矣,现在像是捡回了一条命,磕头谢恩起来:“多谢大当家,小弟必当生死相报。”
罗勇说:“龙兄弟起来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去休息吧。”看着龙梦夏退去,接着说起:“二当家和三当家你们听命,以我猜测,他们定会在夜间乘黑越过龙泉山,你们派一些弟兄一起,潜伏在附近,一见他们,就出来拦截。记住,不要恋战,我想要让他们心惊胆战。我再说一遍不要恋战。”
李锤子和尉迟不坏虽不懂大当家的意思,但都知道他自有用意,按照他的吩咐做保证没错,都一一答应。
此时,天已全黑,柳山河叫醒镖局弟兄,乘黑赶路。大概休息了几个时辰,大家伙恢复了一些精神,摸黑上路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并不会排斥。他们举起火把,照亮前进的道路,由于是晚上,他们走得小心翼翼得。
“瞧,二哥,他们来了。”尉迟不坏看见黑暗中行走的火把,一把摇醒了身边熟睡的李锤子。
李锤子来不及揉揉睡眼,就反身趴着地上,看见一根根移动的火把,他对埋伏的弟兄说:“都打起精神来,发财的买卖来了。看我手势行动。”见一行人正走进山坡中,李锤子打出了行动的手势,顿时山坡上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接下来一个个巨石滚落的声音,随后镖局里发出凄惨的叫声。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柳山河和夏风厉也不曾想到,这帮山贼这般狡猾。
“大家,不要慌,不要慌,守住镖车。”柳山河和夏风厉在慌乱中叫道,同时做好迎战的准备。
从山顶上走下十余人,站在前方的是李锤子和尉迟不坏。他们也早些听闻霹雳镖师和飓风镖师的名号,这次有如此好机会切磋一下,怎可放过。
“我们俩兄弟想要请教一下俩个镖师的武功,若打赢我们,就放你们走。”李锤子说道。
“行。这位兄台可要一诺千金!”柳山河毫不犹豫地回道。这是没有办法的最好办法,现在这种情况硬碰硬无疑是不明智的。
说时迟那时快,李锤子和柳山河已陷入苦斗。挥舞的锤子和飞舞的利剑碰撞出丝丝火光,俩人你来我往。柳山河将内力注入剑里,发出耀眼的光芒,刺痛着每一个人的眼睛,犹如一道霹雳。就在微妙之间,柳山河的剑早已放在了李锤子的脖子上了。
“我认输了。果然名不虚传!”李锤子真的输得心服口服。
“承让了,承让了!”柳山河此时收回了长剑。这是他的成名大招:霹雳惊语。这是在危机时刻才使用出来的。
看另一边,夏风厉的飓风剑快而准,一般人都看不到出剑的姿势。尉迟不坏惯用的是蛮力,面对这么快的剑,抵挡也非常吃力,终于,不出十余招就落败了。
“咱们兄弟说话算话,走!”两兄弟率着手下弟兄走开了。
“快走,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柳山河催促道。
等走过龙泉山,天已微微亮了。柳山河明白盗匪定不会就这样放弃对供银的窥探,可是,自己手下的兄弟都已变得非常疲惫不堪,全身乏力,还有一些受伤的弟兄需要治疗和休息。
一行人都显得毫无生气,内心都是心惊肉跳,昨晚的突袭给他们带来了恐惧,又冷又饿又渴,个个嘴里都不停地吞咽着唾沫,艰难在路上行走。
“前面有个小店,大家伙快些走!”
不知是谁说的,一下子大家的脚步就越来越快了,都想坐下来好好喝一壶茶,顺便吃几口包子。
这家小店平时就在这里的,服务着从这里路过的行人。
小店的老板正在清理着桌子椅子,毛巾把它们擦得敞亮。他正不惊意间瞧见一行人过来,顿时露出喜悦之色。
“不知客官几位?”老板问道。
柳山河他们一行人纷纷找了位置坐了下来,听见老板问他,他回答:“二十位,先每桌上一壶茶,再来几个包子。”
“是,客官。”老板一边答应着,一边走进里面去了。
柳山河大声对大伙说:“大家先休息一下,解解渴,填填肚子。等过了饷午之后,再出发。”
随后,老板把他们点的东西上齐了,“客官,还需要什么尽管叫我?”就去忙别的去了。
夏风厉一脸担心地说:“大哥,这样下去不行啊,一点气势都没有,还有一段路要走。”
柳山河明白二弟的担心,但也没有什么办法,“我知道。接下来要更加小心了。”
俩人说着说着,喝完了杯中的茶水。其他兄弟早已狼吞虎咽起来。
突然,一个一个弟兄相继倒下,俩人才发现不好,由于内力深厚,还不至于马上倒下,但仍觉得有些飘飘然,努力的摇晃着脑袋,保持清醒。
“该死的,被下了蒙汗药。”心里这般想着,头越来越重,就倒下了。
这时从小店里面走出一些人,除了李锤子、尉迟不坏,还有大当家罗勇。
“还是大当家神机妙算。”
李锤子和尉迟不坏正想除掉柳山河和夏风厉时,被罗勇制止了。俩个不解地看着一脸胸有成竹的罗勇。罗勇淡淡地道:“拿了他们的供银之后,他们就已经是死人了。”
不一会儿,盗匪们将镖局的镖车一辆一辆的推上山去。留下一行镖局的人沉睡在噩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