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那睫毛抖动了一下，皇甫璋知道她快要醒了。看来明家小姐被父兄培养的也有早起的习惯。若不是生病的话，这位小姐恐怕应当和她的大哥一样，每天早上上朝的时间就会起身吧。沈家是富贵的，明澈与沈霁月相比，或许吃了不少的苦吧。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是在努力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口中也发出了低喃。皇甫璋笑了一下，便伸手抚上了那皱起的眉头，明澈的小手伸出来，闭着眼睛，一边推着那只手，一边用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大哥……别闹了。我再睡一会……”
这句话让皇甫璋的手僵住了，看着自己的小妻子推开自己的手后，又略微舒展眉头似乎要再次睡着。大哥……明澈的大哥就是那个万年不变脸的明德，为什么明澈在睡着的时候会以为是明德在叫她，而不是她的丫鬟黄钟？别闹了？是明德再闹吗？明德“闹”是什么样子？“闹”的内容又是什么？连皇甫璋都不知道为什么在一瞬间自己会出现这么多问题。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用冷嘲热讽的声音问道：“不是明相，让你失望了。”说完他便懊恼了，他不是想这样说的，为什么不控制自己一下，他从来不会对女人这么失礼又不体贴，在她生病的时候说这样的话。
明澈似乎因为这句话突然有些清醒。皇甫璋惊讶的看着他的小妻子放松的身体突然一僵，然后缓缓的机械的睁开眼睛，目光轻轻地瞟向身边的男人，然后小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让皇甫璋有些想质问她难道自己长得像是怪兽一样吓人吗？
“爵爷……”明澈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是皇甫璋看出她很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并且又恢复了平日里那种面容，克己复礼的让人想看看那面容之下到底是血肉之躯还是精致的洋娃娃。
“不用解释。”皇甫璋抽回自己的胳膊，下床，将她放正，又把被子为她盖好，不留一点缝隙：“我再去给你弄一碗药，你喝了就起身梳妆吧。趁这会还能闭目养神一下。”皇甫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抽屉里翻了个盒子出来，走到明澈身边，拿出了颗药丸塞进她嘴里道：“我平日宿醉声音沙哑，害怕母妃看出来，现在正好用得上。效果奇佳。”皇甫璋将那颗药丸塞进明澈的口中，指尖碰到明澈的唇，那一瞬间奇怪的感觉让他立刻站起了身，什么也没说的开始穿衣，只留下明澈有些奇怪的看着背对着自己更衣的皇甫璋。经过这一夜，明澈对皇甫璋并没有太大的改观，婚前他对自己做的事可是历历在目。但是凭心而论，这一夜的皇甫璋让人感到很温馨，是一个表现成熟的男人。看着皇甫璋出门的背影，药丸融化的苦味让她几乎全身一抖，但是还是努力咽下去。融化的药顺着喉咙流下去意外的舒服，但她想起刚刚皇甫璋隐约中的那个问句，就知道自己失言，而他误会了。可是现在解释也没有用，等到应付完今天的奉茶进宫事项再做解释的打算吧。
皇甫璋默默回来喂了她药，喝完药皇甫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锦包递给明澈，明澈有些奇怪的接过打开却发现里面是些蜜饯之类的甜味零食。皇甫璋看着愣住的明澈道：“怎么了，药不苦吗？怎么不吃？”
“不……我只是……”
皇甫璋眼神一亮道：“我知道了。不过早晨我不想惊扰太多人，只拿了平时厨房丫鬟解馋的零嘴，没有取宫里赐的。你先将就一下，一会我叫人送来。”
“不……”明澈伸出手制止道：“爵爷误会了……”因为药效确实如皇甫璋所说，具有奇效，所以明澈的声音流畅了很多：“只是，我从未吃过蜜饯，所以……”明澈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连忙挑出一颗放进嘴里，然后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很甜，爵爷。”
皇甫璋站在那里，看着那个突然灿若春花的笑，心中不知道那个地方似乎被针刺了一下，堂堂明府小姐居然还不如帝都最普通的少女，长到十六岁竟从未吃过蜜饯。深深地皱起眉头：“你……平时吃药不用吃些甜品吗？”莫要说女孩子，就连自己的弟弟皇甫瑾现在喝药还闹着要吃蜜饯。
明澈又腼腆的低下头，口中因为含着蜜饯而语言有些模糊：“不用，有药就很好了。我，昨晚是特殊情况。其实我很少生病的，真的，爵爷。”明澈说着又有些着急的抬起头，害怕皇甫璋以为她是娇生惯养体弱多病的小姐，不想再和自己合作了。她甚至以为皇甫璋要拿宫里的蜜饯来这句话也是试探她而为，却没有想到皇甫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澈儿，你进宫也没有吃过吗？”
“明家的家训是要克制自己的欲望，爵爷。”明澈认真的回答，眼神明澈的仿佛是为了证明她的话：“父亲说这些零食若是成了习惯，人便会意志软弱。我从来不吃的。”
“要那么坚强的意志做什么？”皇甫璋的语气有些焦躁的打断了明澈的话，明澈有些不解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暴躁，但是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答：“家训……”
“够了。”皇甫璋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把你自己盖好，照顾好。我先出去大哥那一趟，我叫黄钟来给你梳妆。”
“不用了。”明澈挣扎着起身：“我自己可以的。黄钟……黄钟的责任不是为我梳洗。”
“她一个丫鬟不给你梳洗干什么？你不要黄钟，我再找别人来……”皇甫璋在门前停住了，明澈一边起身，一边阻止皇甫璋：“不用，爵爷，我自己可以的。”
“好了……”皇甫璋忍不住转身扶住了挣扎着下床还有些不稳的明澈：“可是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我可以的。”明澈努力的站直身子，皇甫璋本来并没有想要在这个还算是少女的妻子生病的时候有些别的想法的。可是那白色薄衣下的起伏因为努力想要站直证明自己没事而更加明显。他别过头去道：“算了，我在屋里，背过身子去。你自己打理，撑不住了就叫我。”
明澈点点头，感激的对皇甫璋笑了一下：“谢谢爵爷。”
皇甫璋坐下，听着背后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手不由自主的握紧。凤仙娇媚，裁云清雅，婉儿娇俏，琼月冷傲。四大名妓各有各的风姿，都曾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他也都淡然视之。她们消遣自己的寂寞，自己给她们钱财，各取所需。可是现在他这个端庄有余娇媚不足的小妻子，只是换衣的声音，就让他如此难以自制，想要站起身，回过头去将她抱到床上去，完成昨晚未进行的洞房，他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了，洞房就应该是在新婚之夜的才对。狠狠的咬了一下牙，一定是自己之前为了母妃的吩咐太久没有去宿柳馆了，应该抽空去消消火了。皇甫璋开始认真考虑在五音馆见裁云的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