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人,没有几个是胆子不大的,但空澈好像就是其中的异类。空澈虽然是跟着空槡长大,也许是因为从小就被空槡教导,不要接触灵气,魔气,所以,自幼对那些超越常人的东西有本能的恐惧。
空槡带着空澈一直是绕着那些灵气丰富的地方,尽量避免和那些修者接触。
此次,两个人原是打算去北荒那边避一避那个在中州出现的仙府灵气,正好路过家乡,想起空澈还没有拜祭过自己的母亲,就带着他过来。
“师父,我怕。”空槡走神的时候,空澈突然抓紧她的手。
空槡低头看着他:“怎么了?这个地方灵气稀薄,你脱下面具问题都不大,怕什么呢。”
“有魔气,我感觉得到。”空澈左右看看,最后不放心的贴在空槡的背上。
“魔气?”空槡低着头想了想,然后抬头感觉了下,似乎自己周围还真的有几分魔气。揉了揉空澈的脑袋:“没想到你胆子小,感觉倒是挺灵的。”
“师父,还真有魔气啊。”空澈紧紧的抱着空槡的胳膊。
空槡停下脚步,随手拈了一片叶子,语气平静:“不知阁下何人?”
周围的魔气一下浓郁起来,空澈放开空槡的胳膊,两只手直接抱紧空槡的大腿,这是这么多年空澈一遇到可怕的事情的反应。
空槡揉了揉眉头,这孩子还是一直胆子这么小,动不动就抱大腿,现在十岁,以后二十岁的时候,难不成跪着抱?
空气中的魔气越来越重,空槡仙体已成,没什么影响。但空澈还在蕴养仙气的阶段,身上的仙力以及开始波动。
空槡眉头皱紧:“阁下何人,不用如此装神弄鬼。”
说着,周身仙气外放,驱散部分魔气,空澈虚脱地抱着空槡大腿,缓缓滑坐在地上。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空气中传来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空澈刚松懈下来的手,又重新爬到空槡的大腿上,因为紧张,还死死的抓住。
真疼,空槡默默的想。
“师父,这人没完了么?”空澈带着哭腔问。
空槡叹了口气,扒开空澈的手:“你说你敢再丢脸点么,以后出门别说是我空槡的弟子,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出门。”
说完,重新站直身子,对空气道:“我说,你也别装神弄鬼了,你看把孩子吓得,要是吓出了什么问题,你有银子陪么?”
笑声诡异的沉默了。
“别躲着了,你这么躲着,是要我请你出来么?”
周围还是沉默着,但是魔气却没有消散,空槡揉了揉太阳穴,低头对空澈道:“没吓走呢。”
空澈一听,带着手套的双手蒙住面具,脆声道:“师父,我蒙好眼睛了。”
哎,你以为我每次提前跟你说这句话,是给你时间蒙眼睛的么,明明是要你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杀人的好么。
头疼!空槡头虽然疼,但是手中动作不慢,手中的叶子,随手扔出,速度比一般飞刀还快上几分。侧头听了下,没有声音,空槡笑了声,似乎身法还不错。
“师父,给。”不知什么时候,空澈手上摘了许多叶子,正举着,想给空槡。
空槡伸手,接过叶子。空澈一看空槡伸手,将叶子塞到空槡手中,又蒙住自己眼睛。
空槡笑着摇了摇头,一把洒出,转眼间叶子往四面飞去,每片叶子都带着一股气浪。接着,空槡愉悦地听到一声痛呼。
空澈放下自己的手,拽着空槡的袖子,似乎很欢快:“师父,师父,抓到了。”
空槡想了想,还是觉得头很疼。
空澈虽然年纪小,胆子更小,但是五感十分灵敏。听到那声痛呼后,空澈伸着头,一边拽着空槡的衣服,一边往血腥味传来的地方走去。
空槡任由他拽着,一步一步往魔修在的地方走。
魔修的所在地,空槡也很熟悉,是自己曾经第一次杀人的地方。那条路是自己和玄彻开出来的,如今这个魔修,正坐在以前那个人,死的地方。腹部流了许多血,看样子,绝对不会有人相信,这么严重的伤,正是一片叶子造成的。
空澈看了两眼魔修的惨状,重新报上空槡的大腿:“师父,我怕。”
空槡按着额头,拽开空澈,陷在周围树干上的叶子:“你要是下回再这么抱着我的腿,那些树就是你的未来。”
空澈听完抖了抖,扭头看了看坐在地上,想要爬起来的魔修,又抖了抖,最后不情不愿的放开空槡的大腿。
“我十岁就杀人了,你十岁,怎么胆小成这样,连个鸡都不敢杀。”空槡叹了口气,空修一脉,出了这样一个传人,可怎么办。
“师父,杀人是不好的。”
“你有这个心,挺好的。”空槡无力地回道:“如果咱们不是空修一脉,而是雷音寺一脉的话,我会非常高兴的。”
“师父,雷音寺一脉,都不能成亲的。空澈还想娶媳妇呢。”
空槡想了想,到嘴的话,又吞回去了。其实,空修一脉,娶媳妇也不太好娶。
地上的魔修,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两个人遗忘了。你见过谁,抓到敌人之后,不是直接干掉,而是在敌人面前,讨论娶媳妇的问题?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魔修啦。
两个人还在聊天,魔修想,也许自己可以偷偷的逃掉。于是,他捂着还血流不止的肚子,一点点的往后面蹭,希望能在对方发现之前,先躲到树林里。
“师父,他要跑。”空澈的反应,比魔修的动作还快。
空槡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跑就跑了,你要是想感受一下抓他的快感,等他跑远了我们再去;如果,你是想感受杀他的快感,那现在就可以去。如果,你都不在乎,那也没事,他伤口好不了,总会死的。”
魔修不想跑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希望了。
“师父,他不跑了。”空澈实时报告。
“哦,那我们回去吧。”空槡想了想:“这里十年前也死了一个人,是个魔修,正好可以做个伴。”
说完摸了摸空澈的头:“那时候没带你来,那个魔修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师父十年前就可以杀修士啦。”空澈的样子挺骄傲的。
“恩。”空槡拉着空澈,一边想往回走,一边回道:“那时候,有个金丹期的正道修士跟着我,魔修估计怕打不过他,装凡人,最后被我用藤条抽死了。”
刚想抬步,空槡的脚就被人抱住。低头一看,是那魔修:“仙师,仙师,你放过我吧,我给你做牛做马都成。我还不想死,你就饶我一命吧,求求你了。”说罢,身子还抖了抖。
空槡把脚抽出,才仔细看地上的魔修。
那人穿着杂色的衣服,头上也没梳多整齐,因为修炼魔道的功法,五官甚至有些深邃,皮肤还惨白惨白的。
“你因果累积太多了,以后还着麻烦,还是死了轻松。”空槡正色道。
魔修一听,哭了:“仙师,我还我还,只要不死,我就还,我还不想死,我今年才十八岁。”
十八岁?空槡皱着眉想,十八岁身上就背了十三四条性命,魔修真的是找死啊。飞升渡劫的时候,这些因果一还,估计还没等到第二重雷劫,就飞灰湮灭了。
空槡其实并不知道,真正能够飞升的魔修,没一个修炼这样采人精血的低等魔功,像眼前的这人,一般都是些一辈子都不可能金丹的小喽啰。
“你真的十八岁?”空槡低着头问,随后,又捏了捏他的骨头:“这样吧,你废了魔功,还了你欠的因果,如果还活着的话,你就去北荒找我,给我当牛做马吧。”说着,给魔修渡了一口仙气,帮他恢复伤口。
魔修感觉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也不顾眼前有个异性,直接把自己上身扒光,一遍一遍摸着自己的伤处。
空澈瞪着眼睛看着魔修的样子,学着空槡平时的动作,把带手套的手放在面具额头的位置,仰头看天,传音给空槡:“师父,以后真的要这个人去北荒找我们么,这样的人太丢人了。”
空槡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上又多了一条的线,传音回道:“我废了他的魔功,他与我们有这样的一段因果,反正平时丢人丢惯了,也不差多这一个。再说,他去不去还是一回事,去了我们就收下,不去的话,我们还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