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刚走后,林启荣回到军帐,刚重新入座,李世贤站起身来道:“林大哥,我不想留在这里,我要和朱总制一起去赣南打仗、立功,我也想凭着一刀一枪谋个官职。”
林启荣知道朱振华只能率领二三十人去赣南,此去那真是凶多吉少,他实在不愿看着故人的兄弟去送死,道:“世贤,在我这里不一样可以打仗立功嘛。”
李世贤倔强的道:“那不一样,在这里就算我立了功,别人也会说我是凭着林大哥和我堂哥的路子上去的,我不愿意给话给别去说。”
林启荣默默的叹了口气,他知道李世贤主意已定,劝也无用,于是对朱振华道:“朱总制,接东王令旨。”
朱振华忙起身行礼道:“恭领东王令旨。”
林启荣从袖子里面取出一张东王府的令旨,朗声宣读道:“只因近日淸妖肆虐,朱振华留下所部五百人协助殿右十二检点林启荣防守九江,其余人马仍由朱振华率领往赣南。赣南军情紧急,朱振华留下五百人后,立刻启程,不得延误。”
朱振华一听傻了:“留下五百人,那我就只剩二十几个人了,就这点人马去赣南,那......那不是送死吗?”
林启荣不用猜也知道朱振华的心情,他很同情朱振华的遭遇,他将东王的令旨递给了朱振华后道:“朱总制,没关系,兵不在多而在精,我送你些火枪和粮食,你可以在沿途想办法再招些人马,只要寻到了范汝杰部,你就安全了。”
朱振华苦笑一声,无奈的道:“多谢检点大人了。”
正在这时,林启荣的一个牌刀手进账来禀道:“禀报检点大人,黄子隆黄军帅和刘新刚刘先生求见。”
林启荣一听到他们两人来了,猜到他们要做什么,道:“跟他们说,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那牌刀手道:“黄军帅说军情紧急,要立刻求见。”
林启荣双眉皱起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黄子隆身着战袍,腰悬长剑,一脸严肃的进了帐,刘新刚跟在黄子隆的身后,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林启荣盯着黄子隆问道:“你有什么事,说吧。”
黄子隆看了一眼朱振华,冷冷一笑,对林启荣道:“大人,小卑职发现有人通妖。”
林启荣喝问一声:“谁?谁在通妖?”他知道黄子隆在谎报军情,他也知道黄子隆是冲着朱振华来的,他的问话很明显是在警告黄子隆:在这里还由不得你胡来。
黄子隆对林启荣一向心存敬畏,被林启荣如炬的目光盯的他更是心虚,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刘新刚笑道:“检点大人,刚才有个小民向黄军帅禀报说有人通妖,黄军帅当时就不信,呵斥那人企图扰乱军心,所以只是风闻......”
“人呢?”林启荣以不容犹豫的口气道:“将那人带来。”
“黄军帅已经将那人赶走了。”
“赶走了?”林启荣也不想再追究下去,道:“今后只是风闻的事情你们要查清楚了再来禀报,如果再有下次你们这样谎报军情,休怪我军法从事,不将情面。”
“是是是。”刘新刚急忙拉着黄子隆退出了军帐。
出了军帐,黄子隆埋怨刘新刚道:“刘先生,你怎么突然打退堂鼓了,刚才你只要给我一个眼色,我立马便杀了那个姓朱的。”
刘新刚道:“你没看出来吗?检点大人护着那姓朱的,如果贸然行事,弄不好,我们会落下个图谋叛乱的罪名。”
“那怎么办?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姓朱的跑了,检点大人一时心软,咱们不能有妇人之仁,留着他是个祸害,东王问起来,检点大人可不好说话啊。”
刘新刚冷冷一笑道:“没关系,等他离开了九江再说。”
“他走了还说个屁啊!”黄子隆急了。
“他就二十多人,难道你黄军帅麾下的几千弟兄还拿他们没办法吗?”
刘新刚这样一提醒,黄子隆如梦初醒道:“好好,还是你主意多。”
“黄军帅那里有淸妖的军服吗?”
“什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刘新刚一脸阴险的道:“如果你的弟兄都装扮成淸妖,那姓朱的死了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去了阎罗殿,还是个糊涂鬼。”
黄子隆拍了拍刘新刚的肩膀笑道:“刘先生,那姓朱的是天王的准女婿,他不会去见阎罗王的,他只会去见上帝。”
“对,是上帝,是上帝。”刘兴刚也跟着哈哈大笑。
林启荣是个厚道人。
他在朱振华交出了五百人的军马后,心中着实的有些不忍心,以军需物资需要搬运为名,又让朱振华挑了五十人留下,其中有马敬翔、牛二蛋和险些被朱振华砍了脑袋的李松亭,李松亭还是自己要求留下的。并且还给朱振华的士兵全部都配备了精良的马刀和马匹。当然,这些都是在没有人知晓的情况下进行的。
当天,在朱振华要离开九江启程去赣南的时候,林启荣起着他那匹青葱马来给他们送行,他微微有些抱歉的对朱振华道:“朱总制,我能帮助你的也就这么多了,今后要多多保重啊。”他又对朱振华身旁的李世贤道:“世贤,前路坎坷,多多珍重。”
李世贤顽皮的一笑道:“林大哥,放心,越是艰难,才能越显出我们这支人马的威力,你就请好吧。”
林启荣摇了摇头,心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可是老虎终究是可以吃人的。”
朱振华也骑在一匹黄骠马上,他很感激他,问道:“林检点,你给我这些人马和武器粮草,东王知道了你这么交代?”
林启荣微微一笑道:“放心,搬运武器粮草的都是我的心腹兄弟,没人会去告密的——”林启荣说到这里,不仅长叹一声道:“东王对我有恩,可是他这样做——哎,终究不是天国之福啊!”他对天王和东王之间的矛盾也是略知一二的,他心中也明白,朱振华只是这场斗争的牺牲品。他不知道东王为什么要处处和天王过不去,但东王对他又有知遇之恩,他几次去天京述职的时候都想好好的劝说东王和天王处理好关系,可是每次话到嘴边,他又缩回去了,无论怎么说,他才是个检点,天王和东王,都不是他的劝说所能左右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