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三千米的铁索,横亘于他与终点之间,像是连接着他的现在与过去。怎样选择,取决于他的一念之间。
一咬牙,刘枫溪向前一步,踏上了这条铁索。
刚一踏上,一股强大的意念便冲击着他的灵魂,从身体直达心灵深处。
“刘枫溪,从你踏上这条铁索开始,你就是道明山的弟子。没有命令下去,永远不得出山。”
“我是你的师傅,邱擎,更是道明山的掌门。以后,你的身上托付着道明山的未来。所以,你一定要一心一意为道明山,为大齐着想与服务。”
“这条铁索,长达三千米。如若没有足够的勇气,心智,实力,是无法走过去的。”
一步,一步。刘枫溪小心翼翼地走在铁索上。一步最多只有一米,而这三千米,要走的远远不止是三千步——他要走的,是自己的心路。
“师傅,走过这条铁索,我就是道明山的弟子了,对吗?”
“真是太好了!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呀!”
“我一定能走过去的……无论是走到哪里,我都会坚持走下去!因为,这是我的梦想!”
“咦,好疼啊!啊啊啊!怎么会这么疼!我的心像是要裂开一样……呜呜,要受不了了……”
“怎么会没有感觉?我感受不到快乐与悲伤,我究竟是怎么了?好难过……没有情感了,但我的心,好疼。”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走!”
当时的他,只有五岁,只是初开灵力的一名灵气境一段的灵官。
这条铁索,是道明山对外收弟子的必经之路,但是每一段距离,都必然有一些残忍的事发生——美其名曰:让道明山的弟子更强大。
前一千米,其身心受仙气洗涤,通透无比,但要忍受钻心之痛,其强度堪比灵圣境强者的冲击,但并不会造成实质性伤害。其名为:洗心成圣。
那种疼痛,犹如万箭穿心。刘枫溪终生难忘。但是,那是他的梦想,他的意志又很坚定,哪怕只有五岁,哪怕会种下心魇,他也会顽强地走下去我。因为道明山是他的梦想,或者说是几乎所有大齐人的梦想,只是他出身很卑微,但心智很成熟,意志要比别人坚定的多。
第二千米,要忍受失感之痛。道明山会使用秘法,洗掉人的七种感情,分别是喜,乐,哀,愁,惧,怒,欲。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连感情都被剥夺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难受呢?却也并非是没有好处的,至少能帮他剔除不少弱点。但是,没有感情,是否就是最大的弱点?其名为:逝情成神。
走在第二阶段的铁索上,刘枫溪生不如死。但是没有关系,他要实现的梦想与目标,仅仅是付出感情和疼痛,是可以接受的。那种没有任何情感的感觉,随着他的长大,慢慢地消失不见,但却在他在心中种下了难以消除的梦魇。没有情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而刚才的恐惧,更是唤醒了他久违的情感,只是不知道,此刻激发一种感情,是好是坏。
第三千米,是最残忍与血腥的。能走到第三千米,便说明这个人能忍受高空的恐惧以及前两千米的痛苦。走过前两千米,就已经有资格加入道明山了。但为了让弟子能够心无挂念,专心修炼,道明山会派人将其父母玩伴杀死,从此心再无牵挂。而弟子并不会知道。其名为:失念成隐。
无奈的是,刘枫溪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年仅五岁,在安然无事走完第三千米不久,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当时已经没有了伤心的感觉,只是麻木的闭关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他直接突破了灵气境二段。道明山里的人越来越看重他,孰不知他已经发现了第三千米的秘密。他将仇恨深埋心底。这种残忍的制度,他一定要毁掉!失去了那么多情感,却没有失去恨,多么神奇!幸亏他没有失去这种情感,不然将一生成为道明山的傀儡。这浓浓的恨意,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
如今,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心魇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刘枫溪握紧拳头,还是一步一步的,那样小心翼翼,却又坚定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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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夜色中,乔琪看到一抹银色。是谁……
“我是星尘。乔琪,醒一醒。”银发少年拍了拍乔琪的肩膀。
“星尘……星尘哥哥?”乔琪眨了眨眼,眼神骤然聚焦,“星尘哥哥!真的是你吗?”
“当然。我就是我。”星尘笑得很好看,好看的乔琪舍不得眨眼。
很快,乔琪回过神来,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星尘哥哥,刘枫溪呢?”
“在你醒来之前就走了。”星尘将乔琪扶着坐起来。
同时,乔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星尘怎么会知道她和刘枫溪战斗过,并且能在她问起时第一时间回答?如果是正巧碰上了,星尘会就这么放他走?
星尘瞧见了乔琪眼中的疑惑,轻叹一声,看着乔琪。“乔琪,你相信我吗?”
没有任何的解释,只是这一句话,就让乔琪全身一震,心中漫出几丝惭愧。她竟然怀疑他。
说来也奇怪,自从见到星尘的第一面起,乔琪就对星尘无条件甚至是盲目的相信,不然她也不会为了当初的一句话千里迢迢跑到天星森林找他。而星尘确实是重承诺的人,没有食言,这让乔琪对星尘的信任更强几分。
“星尘哥哥,我相信你。”
“叫星尘哥哥的话,太见外了。叫我阿尘吧。”星尘看着她,露出淡淡的微笑,接着抬起头,仰望满天繁星。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刘枫溪加入道明山,失感情,丧父母,练吹掌,遇乔琪,破心魇,并且在武比时打到决赛,进入灵墓,然后……想到这里,星尘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一切的一切,都是注定的。这是星尘崇尚的信仰。凡是发生的,都是必然要发生的,没有可能逃避,只能面对,正如他与乔琪的邂逅,刘枫溪与乔琪的战斗,又或是灵墓中一些绝世天才的死亡预兆。
但是,一定有什么是不注定的吗?或者说,一定有什么不归结于命运吗?就好像天空中飘动的云彩。也许无论是随风飘荡,又或者是云彩它自己选择了方向,最终都将去往同一个方向。但只有自己做出了选择,才能算是真正的强者。
注定的命运,注定的一切,从他出生起伴随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是没有发生的。注定的事,都发生了。而他只有默默做出选择。所以,如果没有什么违反命运的事情发生,估计星尘的信仰一生都不会改变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冥冥天定”。
夜空还是如往常般透明。乔琪半坐在草地上,靠着树。使用了夜惑之术,她的灵力消耗的一干二净,险些透支,精神也异常疲倦。幸运的是,身体和灵魂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然就难以弥补了。
看着天上的星星,乔琪感觉眼皮在打架,不一会竟睡着了。可能是实在太累了,又或许是有足以信任的人在身边,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了,不管怎么说,她是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
迷迷糊糊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星尘看到这一幕,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向前走了几步,在乔琪旁边坐下,低了地肩头。乔琪找到了依靠一般,将头搭在星尘肩膀上。也许是冷的缘故,还往星尘怀里缩了缩。
如果此时乔琪是醒着的,一定会发现,星尘脸颊上有两抹不自然的红晕。
他这是……害羞了吗?这种情况,还没有发生过呢……
这,莫非也是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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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枫溪站在天星森林的边界上,他的气息赫然已是灵脉境。那个心魇,终于消散不见。
“乔琪,这次是你帮了我啊……”刘枫溪喃喃道,“我也没有杀你,咱们互不相欠。灵墓中见面时,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