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世间有什么是我最为惧怕的,那便是等待着未知与不确定。此时,我却正在面临着如此的恐惧,同时又期待着那预期的结果发生。距我将那带有曦风灵体的玉坠交给道人,至少已过三个时辰。天色也由白昼渐渐暗沉下来。由于龙琛的阻止,我不得不抑制着自己强烈的好奇心静候佳音。所以迫切想要知道结果的心情让我根本不能坐在那堂中的茶桌旁等候。又因为龙琛说此时要极度安静的缘故,甚至让我连来回踱步的权利也被剥夺了。所以,不能坐不能走的我就守在门前如此之久,以至于此时,当道人轻轻拉开内屋的棋各门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居然已经因极度酸麻不能上前半步了。才抬起了脚尖,那揪心的酸楚便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却见道人眉头紧锁,与我擦身直奔龙琛面前。我唯恐曦风入体有变,也顾不得脚板酸麻,直接冲入内堂之中。
但见屋中,那原本面色如纸的少年此时已经恢复了些许红润,此刻更是呼吸平稳。似乎只是睡了。且是安然。转身再看屋中另一张床榻之上,那少女依然睡着,也没有要苏醒的迹象,如此倒是有些疑惑了,若此时曦风已经入得此少年肉身之中,那道人急匆匆破门而出时眉宇见的焦急又是所为何事。转身时,正见龙琛也走了进来,或是那道人已经将什么始料不及的事情告知于他,所以此刻的龙琛也微微锁眉,一脸凝重的看着我。随后,他却直接走到了那少年床榻前,凝视片刻,似乎那眉头又紧了些。我虽不明就里,但见龙琛此时这般神色,心中也知必然是出了什么事端的,便一把拉住龙琛:“大哥哥,发生了什么事么?”龙琛似乎是将我完全忽略了,此刻听我喊他,方才回过神来。他看看我,却未说话,只是拉起我的手,径自走出了内堂。那道人倒也识趣,待龙琛将我带到外堂,便在内堂中将那门轻轻的关上了。
我本以为龙琛会告诉我些什么,或许不会是全部但至少让我这个曦风的主人知道他们此刻如此神色的缘由吧。但他却直接打开了外堂的大门,将管家老黄唤来。或是担心少主安慰,这老仆倒也衷心,始终是守候在不远处的。此刻听屋中门响忙赶过来。龙琛见到那老仆,似是焦急,一把拉住他的肩膀直接将他拉进了堂中。老管家被龙琛一拉,明显是因猝不及防而有些慌乱,我却在那许多慌乱之中偶然捕捉到一缕狡黠。狡黠,这个词在我脑中闪过的同时,我便在心中自行将其消除了。如此衷心的老仆,如何狡黠的起来。于是在老管家进门之后,在其身后将门再次关闭起来。
龙琛并未直接发问,只是回到桌前端起茶盏。面色似乎已经恢复成平日的样子,但目光依旧犀利的盯着老黄。管家老黄有些惊魂未定,但依然端起茶壶为龙琛倒满茶水。却又畏惧龙琛此刻望着自己,又不见龙琛问话,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我倒是始终对这老管家印象不错的,此时心中暗暗同情老黄,不由得想要开口为其说两句话,毕竟龙琛目光中的威严,是绝不输老龙王几分的。不想在我开口之前,龙琛突然一张拍在了茶桌之上,那小小的四方石质桌面一角便随着这一掌的力道应声而落。如此连离那龙琛十来步距离的我都被他突然的一拍吓了一跳,何况是那离得很近本就有些心虚的管家老黄,随着这一掌落下,老黄也随即跪地,对着龙琛连连叩首,口中叨念:“大人赎罪。。。大人赎罪。。。。”我有心将老黄扶起,却随即想到龙琛可是在那道人给曦风做了入灵之后脸色突变禀明事由才变了脸色的。而从一开始就一直困扰在我心头的那一抹不安,此时也因为老黄的叩首,而变本加厉起来,难道。。难道。。。只是不等我继续想下去,那老黄倒是先说出了一件我从未想过的事情。。。。
“这黄员外府中,本有个旁人不知的秘密。也就是府中上下无论嫡系还是旁系的男子,大多活不过而立之年,并且在三十以后,会迅速的衰老。在很久以前,便已经如此了。所以府中男子,大多早婚。”老黄说到此处深深的叹了口气。“老员外去世时,其实尚未到不惑之年。府中始终在四处寻医问药,但一直无果。而那一年,府门前忽然来了一个游走的郎中,他声称途径此处偶见府上黑气弥漫,一定要见见员外本人。黄员外世代居于此地,却从未想到府上会有何黑气。再想到家族之中男子始终早逝的缘由,不由心动,便将那郎中请入了府中。”
老黄顿了顿,继续说:“那游医见到员外,只看了一眼便说出了员外的年纪,如此一下便让员外由心的相信了他所说的一切。之后游医又说黄氏恶疾传男不传女,此病实为被诅咒所致。但或因年代久远,已经不能找出当年那下了诅咒的人。府中上下若要破除此劫,终日行善无用,也无药可医。黄员外听闻此言心灰意冷,本也有心放弃了。却不想那游医又说他有一个方法可以排除此咒。那就是将府中三岁以下的幼儿,反着养大,男孩都按女儿去养,而女孩都当男子去养。自己自幼跟随师父除了学医还学了不少方术,摆下阴阳八卦阵法将孩童生辰掩藏,如此日后早逝的便是那当男孩养大的女儿,那黄府中的男丁便可留下延续香火。”老黄又顿了顿,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也是之后街市中相传黄员外重女轻男,日后家业也会由两个孙女接手的传言,却不想,如此便遭了大祸。那游医其实并非当真有这般大的本事,当时进得府中不过是要蒙骗些钱财。但员外却许给他黄金百锭,让他一时财迷心窍忘记了自己的能耐。就在他摆下阵法将府中四个两岁的幼儿换了生辰之后,天际突然雷声隆隆。明明是晴天白日不多时却被团团黑云遮住。电闪雷鸣不绝于耳。随后,在那黑云之中,竟现出一条黑花巨蟒。头如麦斗体粗如龙,而且竟能口吐人言,声音竟还是个女人。只听它对那游医说到:此府中灾祸本再有三年便可了却,不曾想居然请了你这么个东西前来拿我,既然如此,那也休怪本夫人不讲情面!原来当年这巨蟒盘距在此修行,吸食了员外府中男丁的气血,才造成了府中男丁早逝的事端。但巨蟒尚且算有情义,虽是害了府中的男子,在近百年间却始终守护府中上下,如此这员外府才家道兴亡蒸蒸日上。但这巨蟒栖息再此何止百年,说有千年也不为过。如今眼见就要飞升为龙,却不想就被这游医坏了大局。此时怒火攻心,简直就一举将这员外府夷为平地。那游医见事态严重,自己绝非那巨蟒的对手。忙跪地对着云中的巨蟒连连叩首,声称此事与自己并无关联,都是那黄员外迫使自己才要如此的。巨蟒怒极,也未等那游医说完,便从空中对着府上喷了一口烟雾,随后狂风大作,就在众人眨眼之时,巨蟒再次掩入黑云之中不见了踪影。之后几年,府中上下便开始了恶极。最后只剩下了。。。屋中的二位小姐。”
老管家之前所说一切,其实我并不关心,心里想着他所言的大概都是言过其实了,若那空中异象环生,此处又离皇城并不遥远,老龙王能完全不晓得?直到他说出最后那句。。。“屋中的二位小姐”时,我才恍然,原来。。。原来那屋中的两个。。。。居然是一对姐妹而并非兄妹。。。但。。。
管家老黄继续说到:“当日游医因为距离那黑花莽太近,吸食了太多毒烟,不过几日便撒手人寰,而那两个被他改了生辰的男孩,也不知为何与他一起死去了。本以为二位小姐也会如此,却不想之后她们却是长大了。最奇怪的是,不知为何,二位小姐出门大多会被外人以公子相称,久了,便也习惯了。想到黄员外府中如今也就只有这两位小姐,我们几个也想为府上尽一份心,将她们养大成人。但毕竟两个姑娘也不行。也就征得了她们的同意,让她们二人以兄妹相称。。。。。
我听闻此言简直不敢相信,若如他所言,屋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兄长,那曦风,,,,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