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村,祖庙前。
今天是村里祭祀先祖的日子,同时也是适龄少年的成年礼。
在最后的成年礼结束,村民纷纷散去的时候,村长忽然对一个少年,面色严肃的招了招手。
“遥儿,你过来。”
萧遥回头看了看,便转身走了回来,恭恭敬敬的施礼,说道:“村长爷爷。”
“嗯,你跟我来。”村长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走进了身后的祖庙。
村长带着萧遥,来到祖庙后堂。这里布置简约,却要更加肃穆,让萧遥的神情,更加拘谨了许多。
好奇的张望了两眼,萧遥就收回了目光。心中却是有些揣度,从小就被告知祖庙的后堂,是除了村长和几位宿老外,任何人都不许踏足的地方,可村长为什么会带他进来?
在萧遥疑惑的时候,村长忽然转过身来,原本严肃的神情,变得慈祥了许多。
“萧遥,你如今十五岁了,照例便已经成年,有些事该知道了。”
村长这句话,让萧遥一愣,眼睛随即一亮,充满期待的问道:“遥儿的身世?”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村长欣慰的点了点头,可神情却慎重起来:“遥儿,你本不该平凡,若留在小渔村,终将会被埋没。”
“村长爷爷,您……您是要赶我走?”萧遥身子一震,瞪大了双眼,慌张的问道。
苦笑着摇了摇头,村长长叹了一声:“爷爷不是要赶你走,而是你本不属于这里。”
“不要赶我走……”萧遥惊慌失措,有些惶恐的请求。可是话说到了一半,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便试探着询问道:“难道和我的身世有关?”
“萧遥,还是让我来说吧。”
忽然,另一个清朗的声音,从祖庙后堂中响起。萧遥循声望去,看到门口的人,便惊喜的叫道:“师尊。”
“酒老!”看到这个人出现,村长也微微躬身,表现的非常敬重。
酒老在村中身份很尊贵,即便是村长和几位宿老,在见到他的时候都执晚辈礼。萧遥也曾好奇的问过原因,但酒老却一直不曾解答过。
酒老身穿白色绸袍,腰间挎着一个酒葫芦。头上盘着道髻,剑眉星目,气质非凡,有一种仙风道骨的神韵。
看着师尊如此正式的装扮,萧遥隐隐觉得,似有大事发生,而且还和自己有关。
深深的看了萧遥一眼,酒老便转头对村长说道:“劳烦村长,把东西取来。”
村长点了点头,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了一只长型木匣。
“这是你父母所遗之物。”酒老伸出剑指,指向那只木匣,目光布满沧桑,幽幽长叹一声:“等你知道了身世,怕是留都留不住你……”
看着那个木匣,听着师尊的话,萧遥更是满头雾水。
当萧遥离开祖庙时,一直都处在浑噩的状态,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第一个感觉就是天方夜谭。
什么人杰之后,什么龙女之子,就好像在听故事,充满了不可思议。
可是,看到师尊的那双眼睛,萧遥却知道这都是真的。
人杰?
龙女?
“我竟然是龙女的儿子?”萧遥站在小河边,眼中充满了迷茫。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吗?
回想起刚才的事,萧遥还是难以置信。
萧遥问道:“龙女是我母亲的名字?”
师尊却答:“不,那是你母亲的真身,是一条真正的神龙。”
从记事的时候起,身边就只有师尊。曾问起过父母是谁,可师尊却说时机未到,总是神神秘秘的不肯说。若是追问的多了,便会被赶出房间,有时甚至还会受罚。
后来,随着慢慢长大,探究身世的心,也就渐渐的淡了。可没想到在今天,却忽然被告知身世。
而在得知身世的同时,身上也多了一份重担。
父亲,萧镇渊,大唐皇朝武神的首徒,也是文圣的关门弟子,是世人仰慕的人中之龙。
如此荣耀的身份,大唐最闪亮的一颗星,如日中天的天骄豪杰,可最终却是暗淡陨落,至今都是大唐的禁忌。
萧遥刚刚也曾问过,当年发生了什么,父母如今又在哪?
可师尊却摇头,说他并不知晓,是否还在世也不清楚。他只是受故人所托,抚养萧镇渊的遗孤。
真的不知道吗?
萧遥很是怀疑。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的目光,渐渐的凝聚。紧紧的攥住了拳头,也坚定了某种信念。
正要转身之际,忽然察觉有一道罡风,从自己身后悄然袭来。
萧遥心中凛然,横着跨出一步,反手便向身后抬拳挡去。
可拳刚打出一半,腹部就传来剧痛,脸颊也随后被人命中。萧遥闷哼了一声,便横着趔趄几步,狠狠的跌倒在地。
“野种,村长爷爷找你干嘛?你凭什么可以进祖庙?”一个少年的声音,淡淡的飘了过来。只是他的声音有些怪,似处在少年的变声期。
在萧遥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忽然有一只脚踹了过来,重重的踩在萧遥的背上:“老大问你话呢,难道你没听到吗?”
另一个声音响起,口中满是嘲讽:“别仗着师尊偏爱,就觉得多了不起。若是没有师尊,你以为你是谁?没爹没娘的死杂种。”
没爹没娘的杂种?
这样的一句话,触动了萧遥的心弦。父亲是人中龙,母亲是真神龙,事实是一时难以接受,可那毕竟是亲生父母,萧遥又如何能不维护。
“滚开!”萧遥怒火中烧,猛地一掀手臂,就将背后的人,狠狠的撩了一个跟头:“再敢辱我父母,我……”
“操,你还来脾气了,兄弟们给我打。”萧遥的话还未说完,变声期的那个少年,当先就冲了上来,将刚起身的萧遥,又踹得跌了一跤:“杂种,一天不打,皮就痒痒?我就骂了,你能怎样,杂种?”
周围的几个少年,也都围拢了过来,对着萧遥拳打脚踢,口中还在不停辱骂:“连爹娘都不要你,你还有脸叫嚣?野种!”
萧遥窝在地上,眼中充斥怒火。可是身上的疼痛,却让他更加清醒。刚刚得知的身世,也在脑海缭绕不停。
“你那死鬼父母,早就不要你了,还维护他们呢?”变声少年一脚踏出,踩在萧遥的手背上,言语恶毒的咒骂道:“也不知你是谁的野种,连亲娘都厌恶,不愿养育的人,天生就是贱种。”
“不,不是的,你胡说。”萧遥的瞳孔一缩,胸腔顿有一团气息,仿佛被怒火点燃了一般,让萧遥的身躯剧烈颤抖,双目也在瞬间布满血色,眼冒红光的怒声吼道:“父母没有不要我,不许你侮辱他们……”
“吼!”愤怒中的萧遥,发出一声长吟,好似神龙之怒。澎湃的恐怖巨力,从萧遥身上衍生出去,身边聚拢的少年们,瞬间就被掀飞出去。
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以萧遥为中心辐射而出,仿佛有狂风肆虐怒号,卷起了满天的尘埃。
这忽然发生的一幕,震呆了所有的少年。
祖庙中,酒老手中拿着酒葫芦,一边抿着酒水,一边皱眉思索。可忽然之间,却抬头遥望,似乎透过墙壁阻碍,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侍立一旁的村长,看到酒老的举动,便好奇的询问道:“酒老,怎么了?”
“龙之子,果然异于常人。”酒老皱了皱眉,却又摇头叹息:“可他和镇渊那孩子太像了,都是一副心软善良的性格。”
“善良是好事,可世事多险,当谨慎小心。”村长说了一句,便沉声叹息道:“龙公主对我村曾有过大恩,可现在连她的儿子都保不住,唉!”
“往事无需再提,萧遥成年之后,龙力必然觉醒,却没想到会这么快。”酒老苦笑了一下,眼中越发忧愁:“但有龙力觉醒,必为水族探知。本来我还以为,仍有一些时日……也罢,是时候让他去圣城天都了。相信在那鱼龙混杂之地,可以让他得到锤炼成长。”
话音一落,酒老便化作一道剑光,转瞬间就失去了踪影,只剩村长在垂头叹息。
“死爹死娘的杂种,你竟敢对我出手?”变声少年翻身而起,便凶狠的扑向萧遥。
但是他刚冲出了两步,就看到萧遥眼透红光,有着一种妖异的邪气。望着诡异的萧遥,变声少年面色一凛,显得有些畏惧起来。
“你这妖孽,吓唬谁呢?”变声少年的声音发颤,这回是真的变了声调。看了一眼萧遥,转身就想逃跑。
可就在这时,一道森冷寒意,瞬间将他笼罩,萧遥身形如风,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一掌就将他拍飞了出去。
变声少年飞落在地,痛的立刻翻滚起来。待他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双草鞋时,立刻就停下了痛呼,眼露凶芒的瞪向萧遥。
“死爹死……”
变声少年的话还未说完,他的衣领便被萧遥攥住,将他硬生生的提了起来。萧遥抬起拳头,便要狠狠的打上去。
拳风凛然,呼啸而去,却停在了那少年的脸前,只差丝毫却并未打到他。
“哼!”萧遥冷哼了一声,犹豫了片刻之后,拳头终是缓缓挪开,将那少年推了出去:“再敢辱我父母,下次绝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