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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鲛人泪㈢

许青鲤记得第二天她将李白的文章拿给教书先生看后,先生惊叹道,“此文只有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丝毫没有注意到许青鲤对在一旁候着的李白眨了眨眼睛。

当天,许大人回府时听闻教书先生夸赞女儿真乃是“文曲星”下凡,心情好得不得了,给了一大袋银两,让她上街去玩。

按理说,许青鲤还是待字闺中,不应出门,许大人倒是比较开明,功课做得好就可以出门,不好,就待在房间里抄一百遍所学的东西,才许上学。

她拿着沉甸甸的钱袋走出厅室,想了想,往柳湖的方向去,她记得昨日是同李白在柳湖约好的,他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自己当然要带他好好去玩玩。

与许青鲤料想的一样,李白果然在柳湖,看见那青衣少年逆光站在柳湖边,整个人被太阳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远远望去犹如天神下凡。

许青鲤在嘴角勾出一个微笑,走快几步,然后在李白身边站定,因为步子太快,还微微喘了口气。

“小姐今日可满意?”李白侧过头,一双古井一般幽深的眸子看见许青鲤嘴角无法隐藏的笑意,如是问道。

“你说,我该如何谢你?”许青鲤今日心情大好,看着李白,笑眯了眼睛。

“小姐想怎么感谢就如何感谢便是了。”李白回过头,毫不在意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那我今天带你去街上玩好不好?”

“小姐乐意便是了。”

“那走吧!”不等李白反应,许青鲤便拉着李白往街上去。

是夜——

今日街上热闹非凡,街道旁尽是买东西的小商铺,还有不少打扮古怪的人在街上走来走去。头顶上则是一盏盏漂亮的花灯,挂在绳子上,一时间,竟似有万家灯火的盛况。

“许小姐,我冒昧一句,今日是什么日子,竟有这么多人……”那时李白同许青鲤刚刚走过一个戏台子,台上表演的是鲛人的故事。

“今天啊!可是一年一次的龙王节,是为了纪念一直一直保护这里的龙王。”

许青鲤拿起一个面具,戴在自己脸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啧啧称赞几声,又拿起另一面具,比在李白的脸上,“不错,挺好看的。”

“老板,多少钱?”

“老板,多少钱?”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李白和许青鲤都愣住了。

“谁啊!敢和本少爷抢东西?”说话人是一个纨绔子弟,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经常欺负周边的平民小百姓,所以,卖面具的小商贩不敢卖给许青鲤面具,而是将面具给了后来的那个男人。

不过那商贩倒是挺好的人,等那纨绔子弟走后,不住地说对不起。

许青鲤没太放在心上,一直对那商贩说不关他的事,都是那纨绔子弟的不是。

所谓仗势欺人,大概就是这样。

两个人也不愿多生是非,给了那商贩几两银子,便想着要离开。

两人还未走出几步,又听见有人叫出许青鲤的名字,“原来是许青鲤小姐,不知家父近来安好啊?”

“你认识我?”许青鲤闻声回头。

一个身着宝蓝色衣裳的人走到她面前,她这才看清他的样子。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白色滚边,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可以看见这月,这灯,还有眼前的这人。

许青鲤有些许迷茫,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这样好看的人。

“看来许小姐没能记住在下,”那人嘴角勾出一个足以令人浮想翩翩的笑,然后,两片桃花般的唇瓣上下轻轻一碰,说出三个字,“流湖灯。”

“流……湖灯?”许青鲤听着觉得耳熟,于是皱着眉头在脑海里努力想着这个词汇,“流……”

“不好意思,这位兄台,我们要走了,如若有事的话,可改日再来许府拜访。”李白发现他们三个人这样在大街上站着已经引起别人的侧目了,连忙对那人这样道,然后就将许青鲤拉走,只留下那人在灯火阑珊处站着,嘴角好似噙着一抹笑。

走了许久,李白才放开手,许青鲤也反应过来,脸红了一片,“我……我娘亲说,男女男女授受不亲……”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们不快点就赶不上花灯会了。”李白摸摸鼻子,继续向前走,借着夜色掩饰掉自己红了的脸。

“对哦!差点忘记了。”那时的许青鲤不过十五岁,忘性极大,听到还有花灯看,就把所有东西都抛到九霄云外,连忙拉着李白往花灯会的方向去。

两个人走了许久,才找到人们放花灯的地方。

一盏盏花灯被人推入水中,灯火相映,照亮了岸边人们的笑颜。

“李白,我也想放花灯……”许青鲤看着花灯这么漂亮,心里痒了一下,于是可怜兮兮地对李白开口。

“没钱了?”李白瞥了她一眼。

可以说,许青鲤这一路上都没闲着,看到这个好看,嗯,买了,那个也不错,嗯,买了,也怪不得她没钱。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许青鲤又开始不好意思了,毕竟是自己说要请人家玩,结果最后给自己买了不少东西,钱不够还要别人掏钱。

“喏,给你。”

许青鲤还在纠结着,李白就已买来一盏荷花灯,送到自己的面前。

“这是给我的吗?你不怪我?”许青鲤接过花灯,又开口问。

谁知李白淡淡一笑,“为何要怪你,我当真是要好好谢谢小姐。”

这是什么意思?

许青鲤不理解,什么叫做不怪自己,还要谢谢自己,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啊。

看见许青鲤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李白不自觉牵过许青鲤的手,“我们走吧,放花灯去。”

许青鲤呆呆地点点头,跟着李白向湖边走去,然后又是被李白带着将花灯放进水中。

在手指碰到水时,许青鲤才反应过来,“我们许个愿吧,他们说这里许愿很灵的。”

说话时,还红着脸。

两人都闭上眼,小声在心中许下自己的心愿。

一盏盏花灯在水中,照亮了那片水面,水上倒映出岸上人们的笑颜。

“你许了什么愿啊?小白?”回家的路上,许青鲤忍不住内心的求知欲,咬咬牙开了口。

李白嘴角含着笑,轻轻开口,“愿望是可以说出来的吗?还有,小白是什么?”

“小白是我给你取的小名。”许青鲤调皮地冲李白眨眨眼,“告诉我吧!小白,要不我和你换,我告诉你我许了什么愿好不好?”

“不感兴趣,你早点回家。”李白抛下这样一句话,独自往柳湖的方向走去。

许青鲤看着李白的背影,无奈地跺了跺脚,然后转身向许府走去,根本不记得,今天晚上在集市上遇见的那个少年郎。

“你说,如何算是喜欢一个人?”许青鲤躺在床上安稳时,突然这样问自己的丫鬟流佩。

流佩被惊了一跳,看着许青鲤依然神色自若,才放宽了心,“小姐想些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许青鲤转了个身,把背朝向流佩,面对着白色的墙面,又不自觉喃喃,“喜欢究竟是什么?”

“小姐,依奴婢看,天天想着那个人,便是喜欢。”流佩帮许青鲤理了理书桌,一边说着,一边退出房间。

“那我如何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你?”

流佩走过窗边,正巧听见自家小姐这么说,吓得她脚下一个不留意,差点摔倒,回到房间还纳闷,自家小姐不会是在思春吧。

不过她没听见的是,在那句话前面,还有一个名字,是姓李,名白。

第二天早上,流佩看着自家小姐依旧是同从前一样,洗漱穿衣,并没有刻意把自己打扮得多么漂亮,又放下心,她想了想,也是,自家小姐还小,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

“流佩,快点,我要去上学了。”

听到许青鲤这样叫,流佩连忙应一声。

“小姐,老爷说可以把外面的那件大袄去掉了,现在正是回春的时候,穿得热。”流佩走到许青鲤身后,帮她绾好一个发髻。

“嗯。”许青鲤应了一声,就往学堂去了。

“真是奇怪。”流佩不自觉地这样道,但她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夫人用过早饭后,留下流佩和另一个丫鬟燕柳收拾桌子,燕柳喜欢同别人说话,收拾桌子时,她就拍了拍流佩的肩膀,这么对她说。

“唉,流佩你不觉得小姐最近很奇怪吗?”

“我也觉得,但是,就是不知道怪在哪里?”

“唉,流佩妹妹你真是没发现,我发现最近,小姐特别喜欢去学堂,比从前积极了不少。”

“这样还不好?”

“嘿,我指的是,从那个新来的教书先生来了之后,小姐去学堂的次数就多了不少。”

“那有什么?”

“你不知道那个先生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书童,模样挺好的,你说会不会……”

燕柳说到这里停下,原是夫人走了进来,但是,即使燕柳没有说完,流佩也听懂了她的意思,不过,自家小姐不可能看上那个书童吧?

想到这里,流佩觉得燕柳纯粹是乱说,也不再理她,后面夫人走了,燕柳在一边嘀嘀咕咕说了许多,流佩也只是淡淡一句,“要是被夫人听见了,仔细你的皮。”

吓得燕柳不敢再说话,流佩看她不再瞎说,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回小姐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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