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吸引力是艺术作品引发的注意、兴趣和迷恋,艺术品被受众注意、爱好、迷狂的吸引力,艺术吸引力对于社会和人类到底有哪些好处,艺术吸引力的功能价值究竟是什么呢?
艺术作品的吸引力越强,就意味着注意、爱好、迷恋它的人越多;由于知道它、熟悉它、理解它的人越多,它的名字就会广为传播,并最终成为名作。艺术作品的主体是艺术形象,它包括人物、地点、物品、情节、思想、情感等。随着作品被人们广泛了解熟知,形象的这些构成因素也会被人广泛了解熟知而成为著名的人物、地境、物品、故事、思想、情感。这样,艺术作品就靠着自己的吸引力完成了自我广播远扬的历程。
比如中国古典小说《红楼梦》以无与伦比的艺术吸引力,受到了一代又一代中外读者的喜爱,它所写的每一个重要人物,如宝玉、黛玉、宝钗、王熙凤,它所写的每一个重要景物,如大观园、萧湘馆等,它所流露的每一种情绪,如黛玉怜花、妙玉暗恋等,都已成为名人、名物、名事、名情。又如古希腊悲剧《俄狄普斯王》和莎士比亚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其杀父娶母事件始末,其女装死再生再死、男先生后死的曲折爱情故事,都具有强劲的吸引力,也传遍了全世界每一个文明的角落。
再如萨特的戏剧《他人即地狱》,由于具有强烈的吸引力,其地狱不是烈火,不是酷刑,而是他人的精神折磨,这一存在主义主题在知识界广为人知。我国“文革”后80年代的电影《庐山恋》和《少林寺》,因爱情热烈、风景优美、武功高强、人文深远而轰动全国,它们发生的地点庐山和少林寺,也一下子成为最为民间熟知的名山古刹。
《三国演义》是中国古典小说中民间知名度最高的作品,小说描写的许多神机妙算、巧计智谋通过自己的吸引力使得妇孺皆知,并成为老百姓活学活用模仿效法的宝典。《三国演义》中有曹植杀阻坚行的故事:
操欲试曹丕、曹植之才干。一日,令各出邺城门,却密使人分付门吏,令勿放出。曹丕先至,门吏阻之,丕只得退回。植闻之,问于修。修曰:“君奉王命而出,如有阻挡者,竞斩之可也。”植然其言。乃至门,门吏阻住。植叱曰:“吾奉王命,谁敢阻挡!”立斩之。
于是曹操以植为能。
“文化大革命”期间,一军官受命送紧急信件,当他赶到火车站时,列车已经启动,他攀上车门,拔枪向天连开两枪,被威逼的列车员只得开门。他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了任务受到表扬,也因违法滥用武力受到处分。他在拔枪时肯定想到了这个三国故事。
由于艺术吸引力具有巨大的自我宣扬功能,因而被艺术家写进、画进、摄进作品的一切,包括作者自己的传记、容貌,也会得到广博传扬。法国平民启蒙主义思想家卢梭在《忏悔录》中将自己的人生秘密公诸于世,赤裸的真情道白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其生平的许多细节为世人耳熟能详。达·芬奇与凡·高的自画像都有极强的吸引力,在这些绘画被人们广泛观察的同时,两位画家的相貌也永远地铭刻到了读者的心中。
也有一些不甚知名的艺术家将自己的生平、相貌放进了作品里,随着作品吸引力的增大,他们的相貌、生平也终于被后人辨别出来。比如卡拉瓦乔的《手提歌利亚头的大卫》,虽然画于1606年,但在几百年后的今天,专家们经过反复研究,还是认出了画中大卫手中所提歌利亚的脑袋,相貌面容画的就是画家自己。
当代电影导演希区柯克拍了许多恐怖影片,号称悬念大师。他喜爱在自己导演的影片中作为无名无姓无情节的背景人物串串镜头,比如走过凶杀现场,穿过火车站,急忙去赶汽车,坐在街边看报纸抱孩子等。随着他的电影知名度越来越高,认识这位大胖子尊容的观众也就越来越多。他的相貌通过他自己的作品永远流传下来。
当代画家南茜·弗莱德的《自画像》中,一个赤裸的女人双手将自己的脑袋抱在胸前,她虽然已经断掉头颅,却还能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向人们展示自己的面相及切掉一乳的胸部。这就以可怕可笑的怪诞形态产生了强迫注意、铭刻记忆的震撼功能,使读者不得不看、不得不记她的面容相貌。
同样是女画家,莱娜德则在画中描绘女性生殖器和自己的相貌,企图通过性器官的吸引,让读者注意自己的相貌。吉尔伯特和乔治在画中画自己的大便形态、小便动作和相貌身态,企盼通过屙屎溺尿的肮脏丑态,吸引观众注意自己的身貌。
艺术吸引力自我广播远扬的功能,不仅能使艺术描写的对象成为名人、名物、名景、名情、名理,而且还能使艺术形象自身成为名牌形象。比如作者出于自己的特长或偏好,会在自己的系列作品中反复描绘某种特别有吸引力的艺术形象。由于这些形象在题材、主题或审美特征的某一方面基本相同,它们的反复出现就会给读者造成越来越深刻的印象。以后这种形象再出现时,人们就会格外注意它、迷恋它,它的吸引力也会像雪球那样越滚越大,甚至产生吸引力爆炸。
这方面表现得非常突出的有比利时超现实主义画家马格里特,中国后现代小说家贾平凹、王小波。马格里特是人物画家,但他的许多人物只有头部没有面孔,有的以提琴面板、白炽光团、空洞、圆球、瓶子代脸,有的以后脑、花朵、苹果、手掌、眼罩来遮脸,有的则用厚布来包脸。
贾平凹的小说以我国西北民间生活为主要题材,他的许多作品都出现了一些天上少有人间罕见、既无法证实又无法否定的怪异秘情,请看长篇小说《怀念狼》中的几段:
老鼠是因主人抽烟喝酒也上了烟酒之瘾,趴在木梁上吸烟酒之味时一时失足掉下的。
他的行李非常简单,口袋里只有钱和一张留着未婚女人经血护身纸符。
将猫尿撒在一块手帕上,再将手帕铺在蛇洞口引蛇出来,蛇是好色的,闻见猫尿味就排精,有着蛇精斑的手帕只要在女人面前晃晃,让其闻见味了,女人就犯迷惑。
由于只有头部没有面孔的无脸人,与既无法证实又无法否定的怪异秘情在作品中反复出现,就会像广告中商品的名字图徽等一样,成为他们绘画与小说的著名品牌。再见到无脸人与怪异秘情,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注意它们、迷信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