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可能是他,可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起身出门。
“小丫头,你怎么了?”陈逸见我准备离开。
“陈逸,你们先玩,我出去透透气。”
“我陪你吧。”
“不用了。”我一口回绝,“我马上就回来。”
我轻轻打开包厢的门,又随手关上。看着空荡荡的过道,除了偶尔路过的服务生。
我果然是多想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走廊吹了吹风,待身上沾染的酒气消了些。我才掉头进去。
刚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
“哗啦。”瓷器碰碎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意识弯腰帮忙捡东西,都是些空瓶子。
对方也蹲下来一起捡,白皙修长的手,很好看。
我略显婴儿肥的手跟对方比起来简直天人之隔。
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我死也忘不掉的气息。
我带着满肚子疑惑,一抬头。
果真是他。
“哥,你怎么在这里?”
顾言看到我,眼神中掩饰不了的慌乱。他想躲,也想装作不认识。
他身上穿着服务生的制服,翻口的衬衣领。
手里还端着大大的水果盘。
所以——他是来打工的?
心中五味杂陈,我一直都无忧无虑着,学费是顾言帮我交的,我的生活费也是顾言承担,还有房租费。
我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顾言的处境,那一刻,我真的很想狠狠地扇自己一耳光。
“阿微,这儿不适合你,快点回去!”顾言只是轻轻的说着,然后继续弯下腰捡地上的盘子。
从小我就把他当成一个英雄。我一直以为他都是高高在上的,让人不敢直视,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原来顾言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也会为生活而低头,也会为命运而妥协。
顾言一直在承担着我的任性。
“哥。”千万委屈涌上心头。
我一下子扑到他怀里,不顾形象的哭了起来。
顾言征住了,过来很久,他才紧紧地抱着我,摸摸我的头。
“阿微,没事。”他安慰着我,顾言从来都不为自己考虑。
顾言因为担心我,所以提前将我送了回去。他嘱咐我早点休息。
那晚我在床上想了很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顾言对我如此的好,可他只当我是他妹妹,他在尽力做一个哥哥应做的义务。可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妹妹。
“陈逸,帮我找份工作吧。”
“你找什么工作?”
“兼职的就行。”
“你缺钱吗?要多少?”陈逸准备从兜里掏出他的零花钱。
我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很坚定的要一份工作。
陈逸托了关系,在春意路的旁边有一家咖啡店,对方答应我可以去试试。
我抽空去看了一下,是一家很小的店,装修都是卡其色的。还有温暖的灯光。
店主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平时喜欢旅游,开这家店也纯属是爱好。
她对我很满意,让我平时周末帮她看店就好了。
还有一个雇佣的人员,听说她调的咖啡很不错,只是不爱说话。
除了看店的工作,我还悄悄找了份家教。
听说是个性格古怪的小男孩,家长出的费用还算不错,在我之前,已经气走好几个老师。
我偷偷瞒着顾言,只是想替他减轻负担,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微微啊,你要干嘛去啊?”筱筱看我忙着收拾书包。
“我找了份家教的工作,先不跟你说了,时间来不及了。”我草草潦缭地将书塞进包里,直接冲了出去。
我赶上了最快的公交,火急火燎地挤上去然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才慢慢开始喘气。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树影匆匆的闪过,然后埋在漫天的尘埃中。
塞着两个白色的耳机,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隔绝了尘世?
好像世间所有的哀怨都跟我毫无关系,我一个人飘零,一个人漂泊。
下车后按照对方给的地址寻找,华苑区听起来就是很有钱的样子。
事实也如此,我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住宅。
楼层直直的耸入了云端,我眯着眼去看,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我按了一百零一的楼,站在黑压压、狭小的空间里,缓缓上升的电梯让我惶恐不安。
心头涌上了无限的恐惧,好像小时候被关进了小黑屋,我孤独又无助。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我几乎本能的逃了出去,然后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如果有人在我旁边,看到我的表情一定会觉得我有病。
镇定了心神才按了门铃,双手环抱着一本厚厚的词典。
心里紧张的恍若那年第一次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
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以让那个小孩子接纳我。
我吐了吐气,想想顾言,紧张的心情镇定了不少。
无论身在何处,只要顾言还在,我就还有坚强的理由。
开门的是一个慈祥的阿姨,一脸的和善。应该是所谓的保姆吧。
我进去之后小心翼翼环顾了四周,都精致的欧式装潢,还有我没见过的各种家具。
“你就是沈老师吧?”穿着针织衫的妇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我笑。
看她的样子应该有四十了,可脸上保养的很好,不觉得老反而添了一份风韵。
“阿姨你好,我…我是介绍的家教。”我努力让自己不慌乱。
“沈老师啊,那这次就要麻烦你了,我们家的这个孩子有点调皮,情况……你应该了解吧?”言外之意就是已经气走了好几个老师。
我自然还是懂一点的,马上接道:“阿姨,小孩子天性活泼,可以理解。”
似乎是很满意我的回答,她笑的欢了些。
菊妈(保姆)亲自领我去了小孩子的房间,然后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