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四肢僵硬,浑身酸疼,尤其是心口像被一块无形的大石压迫着,又沉又重,还隐隐地有刺痛之感。她微微张开嘴巴,却喘不过气来,难受得厉害。
朱珠忍着身体不适,一边轻轻挪动着僵硬的四肢试图坐起来,一边艰难地睁开眼睛。
四周竟然是无边无际的浓黑,不透一丝光亮。
“我的眼睛!”朱珠心里“咯噔”猛地跳动了一下,用力地眨了好几下眼睛,脑海中仍是浓墨般的黑,没有一丝光亮。
不,不是眼睛出了问题。很快,朱珠就明白过来,应该是这个地方不透光的问题,微微松了一口气。
静下心来之后,她立刻发现这是一个黑暗、幽静而空旷的空间。在这里,时间仿佛是静止的,不但看不见一丝亮光,也感觉不到空气中有流动的风。但是很奇怪,空气里的味道却并不难闻,没有腐朽的味道,也没有泥土的芳香——朱珠的鼻翼微微一动,她甚至闻不到任何味道!要知道,她是百兽使,她的鼻子可比狗鼻子还要灵敏!
与此同时,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感官不似往日那般敏锐,仿佛一夜之间变得异常的迟钝,甚至连她一向引以为傲的预知危险的第六感观,都毫无反应。
这一切,是因为她身处这个环境所致,还是因为坠落到陌生的时空身体所产生的变异或者不适?
说不上为什么,朱珠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睁着眼睛趟了小半会,朱珠感觉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慢慢撑起身体坐起来,因为不知四周的情况,她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身下似乎是草地,朱珠的手摸到类似青草的植物,干燥而柔软。静静地坐了好一会,身体的酸痛似乎有所缓解,从云端坠落前发生的事情她清晰的记得,但是朱珠却没有闲工夫去咒骂那个令她发生时空交通事故的罪魁祸首——那个憋足的剑仙,而是凝神思索起自己如今的处境。
精神力一集中,忽然有一种很怪异地感觉袭上心头。朱珠心神一凛,那种感觉……在这个梦魇般黑暗的空间里,仿佛有一双好奇的眼睛正静静地窥视着自己。
朱珠立刻紧张地戒备起来。
“扑哧!”一声稚气十足的笑声蓦然响起。
随着声响传来,黑暗中忽然亮起一股股莹白中透着淡蓝的光芒,像黑夜里天幕上闪烁的繁星,散布在朱珠四周。点亮了地狱般浓墨的黑。
星光很微弱,却足够朱珠看清四周的情况。她忽闪着大眼,很快就适应了周围的光亮,视线立刻定格在趴在她身前不远处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咕碌碌盯着她打量不休的小男孩身上。
“你是……呀!你不是人类!”
“你也不是普通人类!”
一清亮一稚气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小男孩看见朱珠瞬间睁得大大的眼睛,一脸紧张地望向自己,不由格格地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兴致勃勃地凑向朱珠,洋娃娃般可爱的小脸在距离朱珠半米左右停顿下来,柔嫩的嗓音笑意盈盈道:“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我不是人!”小男孩浑然未觉朱珠满脸的防备,说了一句话,又格格笑了几声,继而脆生生道:“不过,你也不是普通的人类吧!能告诉我,你是什么生灵吗?不,先别说,让我猜猜看!”
小男孩一边说一边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朱珠,那双黑葡萄大眼仿佛有穿透力一般,看得朱珠的心跳怦怦加速。
“奇怪,我怎么感觉你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哎!你告诉我,你是半妖还是半魔?”不待朱珠答话,小男孩又自言自语般低喃道:“不对!你身上似乎有一股极其神圣而纯净的力量,不似妖魔之气……”
惊异不定地朱珠已经慢慢镇定下来。她依然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仿佛陷入苦思中的小男孩,忽然问道:“这个世界存在神仙妖魔吗?那你是妖还是魔?”
她边说边扭头打量了一眼四周,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除了那些闪烁着蓝白荧光的发光体外,仍然什么也看不见。朱珠失望地将视线转回小男孩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这是一个长得非常可爱、萌得会令女孩尖叫的小男孩。他大约六七岁模样,白皙的皮肤粉嫩得能掐出水来,一头浓密黑亮的长发如丝缎般从肩膀垂下,在晦暗不明的地上铺洒了一大片;黑葡萄般圆溜溜地大眼睛上是一排浓密卷曲的长睫毛,像蝴蝶般轻盈地扑闪着;鼻子小巧而挺直;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小男孩如花瓣般美丽的唇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粉白色,泛着一股幽冷的光泽。
小男孩察觉朱珠在暗中打量自己,眼中苦恼的神色倏然一散,笑嘻嘻地凑到她眼前,眨巴着大眼道:“你明知道我不是人,为什么不害怕?”说完,才想起回答朱珠方才的问题,却只答一半留一半:“这个世界有没有仙魔我不知道,但是我以前所在的世界是有的。”
朱珠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她不是普通人,而是身怀异能的百兽使,当然也清楚浩瀚宇宙,不仅仅只有人类这一种高智慧生物。
小男孩说罢,定定地看着朱珠。她的眼睛大而明亮,眼珠很黑,眼白很白,宛如一池清澈见底的潭水,不染丝毫尘埃。
他虽然不谙世事,却也知道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一定是心地非常善良的人。
两人相互瞪着彼此,小男孩出乎意料地首先败下阵来,他眨了眨黑葡萄大眼,声音脆脆地:“你真的不怕我?”语气竟然透出丝丝期盼。
朱珠没有吭声,明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忽然冲朱珠甜甜一笑,清澈如水的声音已带上浓浓的期盼:“那你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了整整一百年,好无聊哦!”
朱珠心里一惊,古代人的寿命不长,七八十岁就是长寿,五六十岁去世就算寿终正寝,这小男孩张口就是一百年!她默不作声地看了小男孩好半晌,忽然问道:“这里是哪里?”
“这是一个远古神兽的墓地。”小男孩这回倒是很干脆地回答了朱珠的问题。
朱珠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挑了挑眉毛再次问道:“你想我留下来陪你,总要告诉我,你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