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富觉得脸上的尴尬再也挤不下去了。
他再傻也看出自己的金钱大粗腿变成了金钱小挠抓，只够挠挠痒什么的。
还要不要再试一次呢？主富有点犹豫。
一瞥眼看到张文成在旁边，一副看戏的神情，觉得脑门有一股气往上冲。
拼了！再说后一件礼物准备了很长时间，不试试也不甘心。
“咳，没想到周琳妹妹喜欢香奈儿的香水，不知者不罪；我本意是好的，只是不太懂香水，所以没买对，”主富讪讪地把香水装进兜里，“但是我另准备了一样好东西！”
说完，他从裤子后兜里往外掏东西，费了半天力气才把一个黑色的方盒抽出来，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只具有黄白相间的不锈钢表带，在每个小时刻度上都镶嵌钻石的圆盘手表。
“这只手表是我专门托人从省会泉城市带回来的，花掉了我大半的压岁钱才弄到的；这是浪琴女表，名字叫心月时尚石英表，四万多一块，具有生活防水功能和日历功能，环表盘一周镶了一层18k金；最难得的是精致小巧，适合女士用，周琳，你要是戴上它肯定很漂亮……。”主富眼睛发光，卖力地介绍起来。
周琳一边听他讲，一边在包里找起来，到后来低下了头，似乎有点害羞。
难道有戏了？主富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你喜欢吗？喜欢它就是你的了。”
周琳小眉毛轻蹙，有点像自言自语：“我记得我把那款百达翡丽的三表盘机械表带上了呀？怎么找不见了。”
主富瞬间石化，百达翡丽的女表是最有名的，而带小表盘的最少都在二十万以上。
周琳有点不好意思：“我爸爸说手表要么不带，要带就要带好表。不过我爸爸给我买的那款表忘记带了。”
她这时把手包背到肩上，然后伸出右手把左手的袖子推上去，露出细细的白嫩手腕，上面系着一块小巧精致的湛蓝色的手表。
这款手表表壳和表冠全是白金制成，表冠一周共镶嵌34颗钻石，表带为涂成湛蓝颜色的鳄鱼皮，表镜为蓝宝石水晶玻璃，防划防磨度极佳。它是一块抛光打磨完美，深蓝颜色彰显低调高雅，中间镂空龙舌兰式尖叶形状的指针视觉效果极佳，表盘和表带衔接协调度高，机芯设计充满复杂力学和机械美感的好表；它的侧壁刻有一个“卡勒多拉巴十字架”。
周琳介绍道：“我爸说学生可以带块差点的表，就是这块了，它也是百达翡丽的。因为颜色比较合我眼缘，所以我平时喜欢带这块。”
主富如同被雷劈了的蛤蟆，目瞪口呆。
原来自己积攒了十几年的压岁钱买的表，被人家认为是宁可不带也不能上腕的破烂货一只；而且人家觉得不怎么样的一块表，就不是自己能买的起的。
主富感觉自己被一个遮断天际的金钱巨浪给完全碾压了。以往自己金钱开道，无往而不利；但今日如同石沉大海，连水花都没溅出一朵。
主富的金钱信念被动摇了，他有些心灰意冷。
“周琳，我都不知道你原来家世这么好，早知道的话我就等个几年，等我赚到更多的钱再给你买更适合你的礼物，也许那时候你才愿意接受我。”主富这时心态也变了，按照他的社会经济学，周琳是属于他高攀不上的那一类。既然高攀不上，那么做朋友就是很明智的抉择。
周琳摇摇头：“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你还是不懂该怎么给女生送礼物。”
“是不是张文成给你送过礼物，你已经答应跟他在一起了。”主富看着张文成，眼里有点小火花冒出来。
周琳觉得很害羞，脸都涨红了：“他还没给我送过礼物哩……，我也没……。”
主富不等周琳说完，便忍不住对张文成道：“你连礼物都没送，她就跟你在一起了？你真是好运到家了。”
张文成摊摊手，表示没在一起，我本质上是一个路人。
主富直觉里觉得他俩关系不正常，他这时有点想挑拨离间的意思。
“张文成，要不你也送件礼物给周琳？你敢不？”主富迫不及待地说。
周琳挺害羞地看了张文成一眼，目光中似乎也有一点点期盼。
“好吧，那我今天献丑，看看能不能把礼物送出去。”张文成见周琳挺期盼，那干脆也就亲自下场说说戏。
他左右看了看，见校门口停着一辆三轮车，车身上横了一张铺着布的薄木板，上面放一些小说、小饰品、玩具等用于出售。
看摊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此刻正一副看八卦的神情盯着他们。
张文成咳嗽一声，三步两步走过去。
摊子上看了一眼，大部分都跟一般零售小摊贩的东西没什么区别。
不过玩具里面有新款的，他觉得周琳应该会喜欢毛绒玩具。
比较有特色的是一只HelloKitty的粉红色玩具公仔，大概有十厘米大小；还有一只灰白相间、露齿而笑的龙猫，有二十厘米长。
选哪个呢？
他想了想，记起周琳喜欢把小玩具挂在伞具、书包上，便觉得这只HelloKitty会更受欢迎，而且这只做工、填充料的充盈度和手感明显好很多，他决定买这只。
中年妇女一开口就是二十。
张文成摸了摸身上统共还有十块。
“咳，八块，不能再多了。”
“别还价，我拿货就不止这个价格，这类玩具价格都高。”女摊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张文成有点郁闷：“我也还有急事，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还价，那能赊欠不？”
摊主指了指三轮车前面挂的一块用纸箱子一角做的个牌子，上写：现金买卖，赊欠免谈。
张文成只好做打持久战的准备，一番唇枪舌战之后，女摊主把价格降到了十六，再少怎么都不肯降了。
张文成觉得现在真不是纠缠于价格的时候，他有点想先抢了礼物把那边摆平了再说的想法。但是女摊主虎视眈眈，早看出了他的不良企图，先一步把玩具抓到自己手里。
张文成只好换一种思路，他决定给摊主讲讲故事。
“大婶，你看见那边那两个人了没有？……对，就是正在往这儿看的那俩。我跟你说，那男的吧，跟一般男人喜欢的对象不一样。……，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就成。昨天他来给我送花，让我女朋友两句话打发了。……，哦！我没注意，原来昨天你也来了。”
“……，对啊，不死心，今天这不是又来了嘛。……，哎，谁说不是，被盯上了。这次，他改变策略了，从贿赂我女朋友入手，先是项链，又是香水，到后面还拿出一只很贵的手表，我女朋友在糖衣炮弹面前快顶不住了。……，有关系，有关系，我跟你说，当初我跟我女朋友一双两好、私定终身时，这见证者就是一只HelloKitty。”
“……，真的，我怎么会乱编？大婶，你十块钱卖给我吧，我得拿着它让我女朋友重新回想起那段幸福美好的时光，只有坚定她的信心，她才能拒绝诱惑。……，大婶，你这可是做善事，积福积德，以后肯定财运兴隆，子女富贵。成不？”
囊中变得一贫如洗的张文成拿着那只HelloKitty走回来。
“周琳，HelloKitty公仔，你喜欢吗？送你的。”张文成拿着那只得来不易的玩具，送给周琳。
周琳迫不及待地将那只HelloKitty抱在怀里，连连点头，眼睛都笑眯了：“我家里有几只HelloKitty公仔，可是像这么小的，我还是第一次收到。”
主富看的挢舌不下，他大概做梦都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情。
“你是怎么做到的？”主富忍不住问道。
“挺简单的，目的性别太强，礼物要选便宜的，这样女孩子收起来才不会有心理负担。像你，拿这么贵重的东西过来，目的性又这么强，周琳怎么敢轻易收。”张文成道，“还有，别把感情想的太复杂，夹杂太多的东西，有时候它就是一件挺简单的事情。”
“便宜的，我也不会收。”周琳很开心，一点都不在乎张文成怎么说，不过还是低声补了一句。
“主富，别难过，以后会有更合适的等着你，这个傻姑娘，跟你不搭。”张文成一边说，一边往马路对面走。
周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过马路的时候，把包背了起来，用一只手握着那只公仔，另一只手悄悄抓住张文成的上衣后襟，一直到过了马路才放开。
主富远远地看着，还听见张文成的声音：“一会你得请我吃饭，不然我今天就要饿肚子了。”
还有周琳傻傻的回应：“哦，你把钱都花光了吗？原来这只公仔还挺贵的。”
“哪里，不是因为东西贵，而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个穷鬼。”
他们踅过那道弯，再也看不到了。
车里主富父母看到了全过程，这时相对叹了一口气：“确实是个好姑娘，又漂亮又有气质，家世还这么好，可惜跟咱们儿子没缘分。主富，上车！咱们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