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六日,成都将军府。
宇文锋面色焦急,来回踱步,不时向外张望。地面上到处都是瓷器碎片,下人们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等了许久,管家才匆匆跑了进来。
宇文锋急道:“找到浩儿没有?”
管家低头道:“派出去的人回报,没有少爷音讯。”
宇文锋怒道:“都是饭桶!那么大一群人,难道会凭空消失?”
管家道:“不但少爷他们不见,就连吐蕃人也不见了。难道少爷他们去了吐蕃?”
宇文锋一怔,继而道:“这倒是有可能!浩儿也说过想去吐蕃玩玩。难道这小混蛋真去了吐蕃?孙管家,速速派人去吐蕃打探!”
管家退下后,宇文锋面色稍霁。若是交易完成之后,宇文浩带着手下去了吐蕃,最多回来后重重责罚一番就是。若是落在别人手里,如何了得!想到这里,将平时不满自己的人心中默默过了一遍,喊来下人吩咐暗中监视这些人动静,一有情况马上回报。丝毫没有怀疑到薛礼身上。
而在此时,宇文浩和扎西已经在去长安的路上了。王孝杰带回二人之后,薛礼果真一句话不问,直接令王玄策将此二人送去长安交与李世民。
王玄策到了京城,借口给长乐送礼物,将此事的经过告诉了长乐。长乐自然帮忙,将薛礼的信件转交给了李世民。李世民闻听亲自审讯宇文浩和扎西二人,这俩人哪敢推搪,一五一十招供,不过宇文浩只知道是和吐蕃人交易,却不知道后台就是禄东赞。李世民大怒,不过碍于吐谷浑尚未平息,只得按耐怒火,另做打算。
禄东赞到了长安之后,拜见了李世民。虽然李世民态度不错,可是说起和亲之事,李世民一直不明确表态。至于开放边境一事,也让禄东赞去和房玄龄商谈。房玄龄也是含糊其辞,不明确表态。
禄东赞送出了不少礼物,却一件事都没有办成,而李世民也不在接见。这日禄东赞正在驿馆郁闷喝酒,忽然圣旨到了,禄东赞暗自揣度,难道是事情快成了?兴冲冲地换了衣服进宫。不料到了皇宫,却被李世民一番痛斥,将宇文浩和扎西的供词扔给禄东赞。禄东赞看了大惊,赶紧跪地辩解请罪。
李世民怒道:“尔等居心叵测,还敢来求亲!真是岂有此理!”
禄东赞辩解道:“皇上息怒,这事都是下面的人私自所为,外臣实在是不知啊!还请皇上明鉴。”
李世民道:“扎西供认,此事是由宇文锋和你主持,岂会有假!”
禄东赞道:“皇上,这扎西曾经是我府上下人,犯了错被鞭刑放出去,心怀不满故而诬陷于我。”
李世民怒气稍敛道:“果真如此?松赞在信中说,世世代代和我大唐修好,可是朕看不到诚意。和亲的事,朕看到诚意再说!吐谷浑近些年屡次犯边,朕欲起兵伐之。而你吐蕃也和吐谷浑接壤,屡次冲突。因此朕准备派人前往吐蕃,和松赞谈论下夹击吐谷浑之事。”
禄东赞见李世民不再追究,赶紧伏地道:“恭请皇上派出天使,我吐蕃上下无不全力接待。”
李世民道:“既然如此,朕准备就近在剑南道派遣一人前去吐蕃。你下去吧,等候朕的圣旨。”
禄东赞不敢多说,赶紧退下。十月三日一早,李世民就颁下了俩道圣旨:一,成都将军宇文锋进京述职,令有安排;二,令巴州将军薛礼前往吐蕃公干。
这俩道圣旨都很普通,看上去丝毫没有深意。不过圣旨一下,禄东赞心知肚明,宇文锋完了。不过看李世民的态势,不想深究此事,禄东赞心中十分诧异。圣旨一下,禄东赞即刻启程,随同宣旨的使臣前往巴州,会见薛礼。
十月三日,太极宫,午后。
李世民看着房玄龄,许久不说话。
房玄龄道:“皇上宣召臣过来,可是为了吐蕃之事?”
李世民道:“非是此事。”
当下将宇文锋和吐蕃人私下交易一事,详细告诉了房玄龄。
房玄龄道:“皇上,最好弄清楚,宇文锋身后有没有人。”
李世民道:“朕就是担心宇文锋身后还有人,若是牵扯出来,只怕朝野震动。因此才找爱卿前来商议对策。”
房玄龄道:“皇上既然心意如此,微臣之见有俩个法子。其一,礼部差一位侍郎,不妨让宇文锋调任;其二,暗自审讯宇文锋,查清真相,宇文锋自然不能留着了。”
李世民踌躇再三道:“暂时让宇文锋去礼部吧。前者高颜之事你也知道,无法追究下去。来年要对吐谷浑用兵,宇文锋容他多活几日吧!”
薛礼将宇文浩和扎西送去京城之后,派人暗自打探宇文锋的消息。得知宇文锋毫不怀疑自己,暗自放下心来,等候李世民圣旨。不料到了十月七日,下人来报说圣旨到了,同时吐蕃禄东赞也一起来到巴州。薛礼赶紧出迎,先接了圣旨,让使臣下去歇息,这才和禄东赞叙话。
禄东赞强笑道:“薛将军,不想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薛礼心中暗笑,抱拳道:“还有多谢大人的礼物。大人长安之行可顺利?”
禄东赞叹口气道:“手下人教导无方,出了点事情,所请的事情都被皇上驳回了。皇上要看到我吐蕃的诚意,因此派将军去我吐蕃一趟。”
薛礼故作惊讶:“怎么会这样?圣旨中要求本将军前去吐蕃,商议来年进兵吐谷浑之事,却没有要求其他事宜。”
禄东赞道:“若是大唐进兵吐谷浑,我吐蕃必然倾国相助。将军,准备何时起程?”
薛礼道:“圣旨中令我即刻启程。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又在仓促之间,不若明日一早在动身如何?”
禄东赞点头答应,神情却很是郁闷,早早去了驿馆。和宇文锋的交易,是禄东赞私下所为。若是被松赞知道,必然大怒,禄东赞半夜都在思忖对策。
次日一大早,禄东赞就过来邀请薛礼出发。薛礼辞了家人,只带了‘狼烟’和王孝杰,跟随禄东赞,出城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