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建国以来,好武成风,各地多有游侠。后来李世民登基后为了让天下练武的人有为国效力的机会,也是为大唐军中选拔人才,更是让社会稳定一些,毕竟‘侠以武犯禁’,历朝历代都有!这才开始举行武举制科,选拔民间武艺高强者,进入军中效力。
九月一日一大早,苏定方就过来,叫上薛礼一起去兵部报名。一路走来,见各地武人纷纷向兵部而去,竟然不下五百余人。到了兵部,一溜排开十张桌子,有人专门看路引。然后有小吏记下姓名,再发个牌子,上面写上参加武举者姓名籍贯,以及体貌特征。凡是面貌丑陋,身材矮小的,一律不准报名。报完名的,要求九月四日辰时末,带上牌子和路引直接去皇城,有人接引。
薛礼和苏定方好容易从人群中挤进去报了名,小吏打量他一番,在一个牌子上写了几个字递给他,薛礼接过来一看,原来上面写着‘龙门薛礼,貌俊秀,身材高大,面白无须’几个字。心中好笑,这也太笼统了吧!哪想到看到苏定方的,竟然是‘冀州苏烈,身雄伟,面黑’几个字,俩人交换看了,相视大笑。挤出人群,正要离开,忽然里面传来一阵骚动,原来几个个子矮小的武人,报名时却被告诉说身材不足,不予报名,这几人吵闹了起来。
眼看越闹越大,众人鼓掌叫好的,上前帮腔的,乱作一团。这时大门里走出几个人来,当先一人身材高大,颌下三缕长须,相貌清秀。这人走过来问道:“为什么喧哗?”一名小吏走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这人皱皱眉头道:“皇上有令!参加武举者必须是身材高大,相貌英伟的!你等个子实在不足,速速离开!否则本官只好赶你们离开!”人群中有认识此人的,告诉说正是兵部尚书李绩,闹事的几人不敢再喧哗,悻悻挤出人群。
其中一个个子不高,看上去很壮实的青年出来,怒道:“不让老子参加武举,老子去做个大头兵!照样能做将军!”其他几人有一人附和,更多的却说不再从军,回乡去种田。这青年怒道:“我等既然身为堂堂男儿,自然该征战沙场,怎么能去做粗鄙农夫所做的事!”
薛礼听这人虽然说话偏激,却有些豪气,拉了苏定方过来,抱拳道:“在下也是参加武举的,阁下出言不凡,请教大名?”
这青年抱拳道:“在下王孝杰!京兆人。阁下何人?”
薛礼一怔,这人也是个猛将啊!心中有了结交的念头,笑道:“在下龙门薛礼!这位是冀州苏烈!都是参加武举的,不知王兄有没空,找个地方聊聊!”
王孝杰笑道:“有个屁事!我看俩位气势不凡,必然不是常人!一起去喝几杯酒就是!”又拉过身边刚才附和自己的青年道:“这人叫高侃,渤海人,与某关系密切,武艺也不错!”
薛礼抱拳一礼,心中却在想这名字好熟悉,想了半天猛然想起高侃原来也是个名人,有个孙子高适更是有名。心里有心结纳,拉上苏定方,带了王孝杰和高侃进了附近一家酒楼,叫上一桌酒席,开怀畅饮。席间王孝杰和高侃见薛礼文质彬彬,王孝杰提起和薛礼掰掰手腕,竟然迅速败下阵,这才知道薛礼厉害,语气中也尊敬了许多。
几人喝了几杯酒,也就称兄道弟起来。薛礼道:“王兄弟,高兄弟!薛某这次对武状元势在必得!俩位可敢和我打个赌?”
王孝杰大笑道:“你只管说来听听!”
薛礼笑道:“如果我拿了武状元,你二人跟着我一起从军!建功立业,征战沙场!”
高侃笑道:“如果你真拿了武状元,我和王大哥将这条命卖给你就是!”
薛礼大笑道:“好!一言为定!苏兄,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苏定方淡然道:“自然!”
几人吃完酒席,苏定方告辞离开,说自己住在亲属家中,这几天要帮忙做点事情,九月初四就不等薛礼了,各自进场。薛礼也不在意,和苏定方拱手作别后,带上俩人去了豪义坊。不料这俩人竟然和胡桐一见如故,又摆上酒喝了起来。薛礼苦笑摇头,准备回城府去和程咬金夫妇说一声。
刚刚下楼走上街道,见一个少女正看着自己,正是长乐侍女琉璃!薛礼走过去急道:“丽质呢?”
琉璃含笑指指身后一辆马车,示意薛礼上去。薛礼几步跳上去,果然见长乐坐在车里,见了自己,笑面如花,吩咐一声,马车动了起来,向前驶去。长乐笑道:“薛大哥,好久不见了!”
薛礼拉着长乐,仔细打量一番,笑道:“我还以为是天上仙女,原来是丽质!最近怎么样?”
长乐笑道:“最近怕打扰到你,不敢出来见你!却很是想念!只好让三哥给你带信了!”
薛礼心中感动,搂过长乐,抱在怀中,嗅着长乐的发香,一阵沉迷。长乐伸手搂住薛礼的腰,低声道:“马上武举了!你有把握吗?”
薛礼沉声道:“自然有!为了你,别说拿个武状元,就是立即死去,我也愿意!”
长乐嗔道:“说什么死呀活的!不吉利!你努力就是!”俩人搂在一起,马车也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不知过了多久,长乐忽然道:“薛大哥,要是让你抛开一切,我俩隐居,你会不会答应?”
薛礼一怔,沉思了下才道:“我可以为了你,毫不犹豫地去死!但是我们都有亲人兄弟,要是这么狠下心,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长乐嫣然一笑:“我试试你的!看你怎么回答,算是基本满意!我也知道你有雄心壮志,自然不会拖你后腿!”
薛礼心中万分感激这个聪明贤惠的女子,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住长乐。不知行驶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长乐一笑道:“薛大哥,我该回去了!等到武举那天,我会去给你加油!你一定要赢!”凑近薛礼,嘴唇轻轻在他额头一触。
薛礼抱住长乐,也在长乐额上轻轻一触,掀起帘子下车,见又回到了豪义坊刚出来的街道上,琉璃笑着上了马车,马车迅速离去。长乐掀开车帘,对薛礼嫣然一笑,逐渐远去。薛礼笑着摸摸额上长乐亲吻过的地方,信步去了程府。
到了程府,和程咬金说了下已经报名了,只等九月四日进场了。程咬金笑道:“到时候老子会去给你加油!怀默据说也拉了一帮少男少女,要给你助威!好好干!”
程夫人倒是没多说什么,只叮嘱细心点,别伤着自己就好。薛礼等了许久,见程怀默和程若曦还没回来,带上东西,告辞回到了豪义坊,见胡桐和王孝杰,高侃竟然还在喝酒。王风坏笑着不停地劝酒,自己却一杯不喝。见到薛礼,三人醉眼迷离,一把拉住,薛礼无奈,只好喝了几杯,这才脱身,和王风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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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开始,薛礼几乎一直在后院练武,胡桐也经常陪着过招,几乎没出过豪义坊大门。孙思邈也不知去哪了,一直不见人。程怀默带着李业嗣和尉迟宝林等几个少年过来晃了一圈,再三叮嘱薛礼一定要拿下武状元,自己等人到时候会加油助威。
到了九月三日晚上,孙思邈忽然回来了,笑着说有人带自己和王风进去,晚上就住在那人家了,王风只好和薛礼说了几句,跟着孙思邈去了。薛礼早早就休息了,只等明日,一早去皇城。
亥时,长孙冲房间里仍然灯光通明。长孙冲对着一个少年喝道:“明早会有人带你去地方!要是那些突厥人阻挡不了,你趁机下手!听见没?要是失败了,本公子不介意送你去见阎王!”这少年獐头鼠目,一脸猥琐,连连点头,告退下去。
赵国公府仆役头目刘正笑道:“少爷放心,孙耗子是有名的偷儿,应该不会失手。”
长孙冲道:“刘正,明天你带上几十人过去,不管突厥人成功失败,放过薛礼,将这干突厥人好好教训下!哼!”
刘正奇道:“突厥人为公子办事的,公子怎么还要…….”见长孙冲脸色不对,赶紧自己掌嘴,低头退了出去。
长孙冲冷笑道:“薛礼!突厥蛮子!都不是好东西!薛礼,这次看你还敢嚣张!”
九月四日这天天气倒不错,红日早早升了起来。辰时末才到,薛礼倒也不着急,起来后吃过早饭,又练了一番拳脚,看看到了辰时三刻,由这到皇城也就不到一刻的时间,时间还早。
胡桐笑道:“要不要小弟带几个人护送你过去?”
薛礼大笑道:“不必了!大哥就在家等候我的好消息吧!”
胡桐等人大笑着将薛礼送到门口,拱手作别。薛礼将盔甲等物包起来放在马上,带了弓箭兵器,牵着马走出豪义坊门前的街道。正要上马,对面飞跑来一个少年,一下撞在薛礼右肩上,少年赶紧低头道歉,薛礼一笑置之,上马向皇城那边走去。
一路走向皇城,路上大都是普通行人,来去匆忙。薛礼知道时间充足,也不在意,缓缓而行。这边街道都很宽阔,足以并行数辆马车了。薛礼刚刚拐上大道,就要进入皇城时,忽然对面一阵马蹄声,三四十名骑士纵马过来,将薛礼团团围住!薛礼仔细一看,正是上次在酒楼打退的突厥人!为首的正是阿史那夏尔。
薛礼怒道:“你们干什么?”
阿史那夏尔大笑道:“我们突厥勇士天生是马上战士!上次被你羞辱,今天是来找你报仇的!”
薛礼怒喝道:“某今天还有事!快快让开!要报仇改天某奉陪!”
阿史那夏尔笑道:“你有事,我等可没事可做!儿郎们,上吧!”一挥手,几十人围着薛礼转圈,嘴里不停地打着呼哨。猛然间发一声喊,手持长棍冲了过来!原来突厥人也不敢在长安城内动用兵器,忽而没使用弯刀弓箭,却带了长棍。
薛礼虽然有方天画戟,也不敢当街使用兵器杀人,只好左右躲闪!对方人多,薛礼几次想冲出去,反而被乱棍打回来!路上行人虽然义愤,见这伙人都骑着马,也不敢上来阻拦。薛礼左右躲闪,身上已经中了几下,心中怒不可遏,高声喝道:“再不停手,休怪某下手无情!”
喊了一声,见对方置之不理,时间又不停的流失。心中着急,猛然从马上抄起画戟,手持画戟前端,当做长棍使用,挥舞生风,瞬间打翻了五六人!阿史那夏尔高声下令,八九人一齐围了上来棍棒齐舞,打向薛礼!薛礼将画戟抡成一圈,打倒了几人,只是对方人多,又不能下杀手,肩上还是被阿史那夏尔抽空砸了一棍!薛礼大怒,猛力一下砸在阿史那夏尔左肩上,阿史那夏尔一个趔趄,摇晃了几下,还是落下马来!
其他人见首领落马,其中几人赶紧下马查看,其他人却死命地挥舞棍棒扑向薛礼!薛礼不敢当街杀人,对方却不管不顾,全力杀过来!薛礼猛力将几人扫飞马下,其他几人仍旧扑了过来,其中一个竟然飞身离开马背,抱住薛礼一去滚落马下!
薛礼被这人抱着滚落下来,又急又怒,猛然抓起这人重重砸在地上!这地面都是青石铺成,坚硬异常,这人后背着地,背脊骨一声脆响,口吐鲜血,昏死过去!薛礼闪身抄起画戟,不再顾虑,一戟刺中一人肩头,大喝一声,将这人挑飞数丈!紧接着一戟扫向一人左肩,生生将这人肩胛骨砸的粉碎!其余人见薛礼勇不可挡,不敢再接近。
阿史那夏尔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勉力打声呼哨,众突厥人一起围了过去。阿史那夏尔高声道:“对面那汉子!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找你!”薛礼听了大怒,就要再次出手,猛然转身被一缕阳光照在脸上,一惊之下,冷哼一声,上马飞奔而去!
阿史那夏尔抚着腰被人扶起来,令人牵来马,正要上马,不知从哪涌出一伙人,也都是手持短棍,见到阿史那夏尔一伙,也不说话,一拥而上,拳脚棍棒齐下!阿史那夏尔等人刚被薛礼修理了一顿,正是筋疲力尽,士气低落之时,措手不及,被暴打一顿。阿史那夏尔额上被打出血,脸上竟然被抓了几道大口子,血流不止。这伙人见差不多了,为首的一声令下,全部溜进附近街道,消失不见。
阿史那夏尔爬起来放声大骂,围观者却都暗暗发笑。骂了一阵街,从人上前扶阿史那夏尔,被一脚揣翻,自己爬上了马,灰溜溜地去了。
薛礼一路飞奔,不时抬头看看太阳,心急如焚,不顾路上行人,不停地拍着马的脖子,这马知道主人着急,全力狂奔!到了兵部门口,见冷冷清清,心中大惊。翻身下马走进门口的看门小卒,问起参加武举的人哪去了,这小卒倒也还不错,热心的告诉他武举是在宫城里的大校场举行的,让他赶紧过去!薛礼道了谢,飞马冲向皇宫。
靠近皇宫后,都有大批禁卫立在道路俩边,见有人策马飞奔,都上来阻拦,薛礼说了半天好话,这才放他过去,又白白耽误了很多时间。薛礼一路过来,满身大汗,远远看见宫城几扇大门还开着,心中欣喜,策马过去。不料还没走到,宫城几道大门缓缓关闭了起来!薛礼大惊失色,不顾禁卫呵斥,飞奔过去!无奈还是迟了一步,几道大门都已经关闭!旁边禁卫也围了上来,当先一将领喝道:“你这少年!刚才不是说了不许策马飞奔,怎么不听劝告?”
薛礼抱拳道:“将军恕罪!某是来参加武举的,不料路上遇到人阻拦,来迟了,眼见大门已经要关上了,这才策马飞奔!”
这将领脸色稍缓,问道:“既然是来参加武举的,路引和验身牌在哪?”
薛礼伸手入怀,却摸了个空!赶紧在马上包裹里乱翻,哪里找的到!全身上下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忽然想起刚出门时,被人撞了一下,似乎胸前被那人摸了一下,难道是被偷了?还是刚才和突厥人打斗掉了?薛礼心中着急,额上大汗淋漓。
这将领见他半晌拿不出来路引牌子,脸色微有恼怒,喝道:“一没路引,二没验身牌!本将只好将你拿下了!”一挥手,禁卫都围了上来!
薛礼再三解释,这将领却不再听他解释,喝令薛礼束手就擒!薛礼看看宫城,那里面,长乐还在苦苦等待自己,程咬金,李恪等人也在盼着自己拿下武状元!不料自己一时大意,竟然丢失了身份证明!心中着急,惭愧,愤怒五味杂全!猛然仰天一声长啸,声震宫城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