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隔陇头高似岸,人骑牛背稳如舟。温驯的牛犊驮着小魔怪,关刀的小牛方阵杀伤力惊人,直到十年后卫国公府才敢重开牡丹宴,而彼时仍然有人提起这一天的盛况。
从永宁侯府出发到卫国公府不远,两个坊之间只隔了一条街,兵贵神速,这群娃娃兵也不显摆,挑最近的路过去。沿路都是权贵之家,自然有守门之人见到异象,但谁也没想到巴巴地去给赴宴的主子送信说这种事。何况沿路是璐郡王府的亲兵在警戒,跟封路差不多。但是散席之后,关雎家的贝贝说要“坐久久”,谢三家的容姐儿说要“吃糕糕”,所以关刀让人把大牛赶去庄子上,小牛方队直奔“垂涎”,顿时成了东市一景。
给这么一打岔,谢家的大小媳妇和姑奶奶们也都没有兴致去相看小姑娘了,好吃好喝地招待客人,照样比文比武,该给的大礼也都送出去,只是这拔了头筹的姑娘长啥样,别人不知道,反正谢灵雨和关雎都没心情去关注。两人深知关刀,虽然爱捣乱,但大事从不含糊,便都等着结束再抓了他细问。而且关刀一说,关雎才注意到,谢三是出京公干不在,谢五居然也没在宴会上出现。
熬到送走客人,谢玲珑几人留下安慰心痛不已的欧阳氏,谢灵雨带着关雎和曹宁儿杀到“垂涎”,关刀早就逃走了,只剩下几个傻女婿在那里伺候一群小祖宗。谢灵雨悻悻而归,在府门外正好碰上关定扭着关刀的耳朵回来。
关刀一手捂着耳朵,一边抗议,“爹,您太奸诈了。怎么可以堵在城门口。”
“这就是你常跟那三只讲的,孙猴子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关定把关刀扔给谢灵雨,“别下重手,岳父一会儿就回来了。”
“太过分了,我要跟太姥爷和姥爷说你们虐待儿子。”关刀边逃边喊,非常悲催的在逃往璐郡王府的围墙上又碰到了关雎。“姐,让让。”
“不让,”关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说清楚去南阳发生什么事,别想我放手。”
“不说,出卖兄弟的事,打死也不能说。”关刀英勇不屈,准备死扛到底。
“你不说,怎么帮五表哥?不停破坏家里给他相看的亲事吗?”这能解决什么问题?关雎跟他说理,动之以情,“你说出来大家想办法,五表哥年纪不小,你们防得了这边,可说不定二舅舅在杭州看到合适的小姑娘,就给他定亲了呢?到时候还能说不娶吗?”
谢灵雨见关雎姐弟倆站围墙上嘀咕,以为关雎正收拾他,也就懒得再理,转身走了。关刀跟关雎跳下围墙,自己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又大呼小叫让人去给他弄东西吃,“累死小爷了这半天,肚子也饿了。”
“别磨蹭了,说,五表哥今天躲哪去了?”关雎看他自己对着一大桌点心吃的起劲,干脆也跟着吃起来。宴会这种场合,吃不饱才是正常的,主人就更不用说了。
“没躲哪里,他去曲园陪太姥爷下棋。”关刀头也不抬,“他心情不好,去问太姥爷能不能让他去西明寺当大头和尚。”
关雎差点儿没一口呛死,这都哪跟哪,怎么就严重到要当和尚的地步了。
“你看看,又不是小孩子,吃东西还会呛到。”关刀边数落边给她拍背,“唉,其实也怪我多嘴。二舅舅娶的就是表妹,六表哥也不傻,就是娘娘腔一点儿而已。”
关雎瞪大眼睛,这是说谢毓磐喜欢上表妹了?不对,“五表哥哪还有什么表妹?你别告诉我他喜欢小毛儿!年龄差太多了。”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关刀实在受不了,把嘴里的东西吐干净,还灌了一大杯茶,这才准备跟他姐好好掰扯掰扯。“那个小泼妇,别说年龄不合适,就算年龄合适,也没人敢娶她。”关刀的语气无比沉重,“姐我实话跟您说,我已经准备养那小泼妇一辈子了。”
关小毛有泼到这种程度吗?关雎无力吐槽。“那五表哥还有什么有血缘关系的表妹?她姨娘林家的姑娘?”
“姐你真的是生孩子生傻了,”关刀叹气,“他又没见过林家的人,怎么喜欢?是阴家表姐啦。”
关雎总算是弄清楚了,四月天累出一身汗,“南阳阴家的表妹阴爱邚?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阴家亲戚?”
“当然是爱邚姐姐,乱七八糟那些谁理她们。”关刀挠挠头,“我觉得五表哥对她很好,回来的路上就跟他说,表兄妹成亲不好,会生出傻瓜。然后他就一路消沉了,后来又突然说,既然这样,他干脆去当大头和尚,省的家里随便给他相个媳妇儿回来,痛苦一辈子。”
“呃,你也不是完全不对,血缘近的表兄妹是不能成亲,像你跟凝姐儿或是心心,那就不行。咱们跟阴家的同辈,这隔了好几辈,关系不大。”关雎松了口气。
“真的吗?我赶紧跟五表哥说去,我都内疚好久了。”关刀整个人都发光了,继而又叹道,“为什么不行呢,凝姐儿和心心都听话,养一个当小媳妇儿多好。”
“快滚吧,给二舅舅或是大熊姑父听到,不揍你一顿才怪。”关雎笑骂。
关刀都走到门外了,还特意跑回来,一本正经跟关雎说,“姐你别不信,就我,是所有人心目中最佳的女婿人选,娘知道她肯定会挑花眼,她嫌麻烦,所以她才会一早就说,以后小媳妇儿让我自己挑。”
你行,关雎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