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贵神速,鲁地孔二小姐抵京后,不过半月就是婚期了。
范三夫人的得意劲儿从鲁地送嫁团进京之日开始,达到了巅峰,并且站稳制高点,丝毫不见降温。濮阳侯府兵荒马乱,这不够好那不够隆重…除了三房的人,其他下人苦不堪言怨气冲天,大总管哪天不跟濮阳侯和曹氏哭诉个三五回。范太夫人还时时敲打濮阳侯夫妇,“做伯父伯母的可不能昧良心,不把侄儿的人生大事当回事,舍不得那仨瓜俩枣…”
濮阳侯气得发昏,真舍不得钱自己用得着还养着那么一大家子,家早就分了,真让三房自立门户,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承担的多了,还担出无尽麻烦了。
世子訾娵正阳找璐郡王喝酒,灰头土脸的。范三夫人处处要拿他来比,“你不知道,她居然自己记下了我成亲那会儿的花用,一项一项比对着找事。还说她儿媳妇是世族嫡女,难道比不过一个莽夫之女?也就是我老婆大大咧咧的,换个人不得给她气哭几回。”訾娵正阳的夫人是武官之女,当年成亲时,她父亲还只是京营的一个参将,他自己看中的媳妇,父母也没有门户之见,高高兴兴讨了当儿媳。
越得意后面落差越大,璐郡王懒得去理范三夫人的泼样。“大哥,伯父伯母就是太好说话了。庥哥儿的亲事,自然由三叔三婶打理,他们出点钱帮衬一下就好,怎么可以喧宾夺主,不让要当婆婆的主事?”璐郡王给他倒满酒,“我娘也让王总管给三叔送了两万两银子了,说是我们二房给庥哥儿办喜事的。”
訾娵正阳愣了愣,“没听三叔说起。”
“老王说他在街上正好碰上三叔,直接就给了他,省的跑腿了。”璐郡王嘿嘿笑。
濮阳侯世子白了他一眼,家里已经够乱的了,这家伙还在使坏。“我回去跟父母亲说,比照着二婶娘给吧,伺候不起了。”
当晚濮阳侯府又听到了范三夫人久违的嚎叫声,原因就在于曹氏当着大家的面给了范氏两万银票。“到底是长公主想的周到,我们做伯母的不好越过弟妹当婆婆的,还是由弟妹自己打理的好。”
“长公主已经给了三弟两万两,我当大伯的不会吝啬,有这四万两银子的花费,庥哥儿的婚礼妥妥地压城中公子哥们一头。”濮阳侯诚恳地说,“银票交给老三,下人直接跟你们支银子,我们就不插手了。”
“长公主哪有给我们银子?”范三夫人愣愣地问,訾娵三老爷跟钱这两种东西搁一块,必定是不死不休有你没我,无法共存的。她不敢去想那必然的结果,“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濮阳侯扬眉,“老三没告诉你?孩子娶亲家里正要用钱,他收了长公主的份子钱不拿回家拿哪去了?”
“父亲昨晚没回来。”訾娵正庥嘟着嘴扯范太夫人的袖子,被惯坏的孩子行为举止比实际年龄小十岁不止,“祖母,我的婚礼可不能随随便便,肯定要轰动京城才配得上咱们家的地位,您一定帮我。”
“好好好,肯定是花团锦簇,热热闹闹的。”范太夫人爱怜地摸着訾娵正庥的脑袋,“老三呢?还没回来?”
“刚世子爷派了两队人出去找了。”太夫人的亲信嬷嬷蹭到她身边低声说,“很快就找到了,他跟姑老爷在燕雀巷喝酒。”
濮阳侯朝天翻了个白眼,拿着儿子娶亲的钱跟妹夫喝花酒,真是胸怀广阔,无法置评。
屋子就那么大,太夫人有点儿耳背,老嬷嬷声音再小也不可能瞒得住那么多人,范三夫人吸收完以上信息,众人预料中的哭嚎声乍然响起。
“三老爷被正阳世子爷的人找回去,跟三夫人从太夫人的院子打回自己院子,吵了一夜,侯府热闹到天亮。”江路打着呵欠说,“后来有人及时提醒,即将进门的少夫人能帮她补足一切,面子,财富什么都会有的,才让她冷静下来,重新投入婚礼筹备中去。”
“天下生命力最强的是什么?燕雀巷!几番沉浮屹然挺立。”关雎感慨,三老爷和姑老爷都是在燕雀巷陷过大坑的,居然还是情深不悔,飞蛾扑火不回头。
“那是因为我三叔跟姑父这种傻的无边无际的人太多了。”璐郡王都替他们丢脸,不提也罢,“三夫人还有娶儿媳妇的热情就好,不然好大一出戏上演不了,多可惜。”
“典型站着说话不腰疼,大伯父会恨你的,恨死你。”关雎摇头,看自家笑话,没良心啊。
“又不是我保媒拉纤,又不是我让鲁元郡王世子染指孔二,怎么会恨到我头上呢!”璐郡王一脸不可思议,“关关宝贝,你得想个办法让那个孔二当不成訾娵少夫人,免得祖宗蒙羞。不然我就跟大伯父伯母说你知情不报。”
“江路野桥,这世上有比你家爷更无耻的吗?”关雎咬牙。
江路和野桥退到门外,这才一起大喊,“没有了。”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