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总不止一朵,斗艳总有群芳。京城热闹之处,总不止一个安乐公主府。
曾经繁华一时的怀德坊燕雀巷,如今还是展现着它的一时的繁华。京城对青楼实行严格的区域管制,特殊税制,有些娱乐除了这儿,你也找不到其他地方去。当年那场大火,因为防救得法,波及范围不广,在这欢乐一条街独占鳌头十好几年的“软玉温柔乡”倒了,昙花一现的“美人乡”也没了,接棒者总是迅速顶上,递补空缺。
京城青楼这圈子里,有两个人比最红的花魁还要有名,再过几年,说不定这京城大大小小的青楼要联合起来,给他们颁一个“三十年陈铁杆会员”的奖项。否则就算对得起他们花去的钱,也对不起他们洒在燕雀巷里的汗水。这两大火坑孝子,自然是非訾娵三老爷和魏国公世子郎舅俩莫属。
这会还是月初,莫世子虽然比较困窘,訾娵三老爷手上还是比较宽裕的,有薪俸,有月例。在路口碰到最合拍妹夫,大方地邀请他到最大的青楼“云中歌”一起乐呵。
“唉,明天那个鲁地孔家主要到家里来谈判,真不知道会是怎么一团乱。”訾娵三老爷吞了杯酒,郁闷地说。
“这不是好事嘛,咱们可占足了理,只有鲁家胆怯,三舅兄有什么好头疼的。”莫世子不以为意,这可是一只大肥猪摆在砧板上,手里握着刀你怕什么?“鲁地孔家豪富,正经地应该合计好让他们怎么赔偿合算才是。”美酒在前,美女在侧,大好时光何必浪费在这种小烦恼上。
“你还不知道我家,还用得上我去算计?到时候我也就是在那里,看着那疯妇撒泼,想想就头疼。”訾娵三老爷第十万八千次后悔,年轻的时候见识浅,怎么会相信亲娘说的,表妹温良恭顺,又是姑表至亲,以后自然琴瑟和鸣,一团和气。骗别人也就算了,居然骗自己儿子,每每想到这件事,訾娵三老爷就觉得自己老娘坑,看大哥二哥,父亲亲自给跳的良配,那才是真正的日子顺遂。老娘一辈子瞎争,争了自己的亲事支配权,给自己弄回来一个坑货,这老娘的错必须弥补,时不时挖出点压箱底的金子银子给他当零花,才能气顺。
“可是说到底,到底三舅兄才是一家之主,就算三嫂跟孔家谈好什么事,总不能越过你去,孔家不是傻的,这就算给了赔偿,能不要求签个字条什么的?这个就算三嫂愿意签,人孔家主也不能承认啊。”别说这莫世子还真是好好研究过这件事的。訾娵三老爷虽然不会给他什么好处,可是一起吃吃喝喝还是经常的,帮着这个三舅兄谋划一下,以后也算能吃得心安理得。
“多亏妹夫提醒,明儿我且看着,先探探底。”訾娵三老爷一想没错,等那泼妇把孔家咬下来一块肉,自己再去坐收渔人之利。
“还有一事,三舅兄可见过二舅兄?有他镇着,鲁地孔家算老几?”莫世子这几天在家里可郁闷了,訾娵丹珠女士这几天走路生风,简直就是要碾压整个魏国公府的架势。
“大哥说先不要去添乱,等可以相见再过去。”訾娵三老爷以前没少被恨铁不成钢的二哥修理,一提就心里发怵,能不见最好。
“大舅兄这是做啥,丹珠都跟他一起见过二舅兄了,怎么落下你?”莫世子诧异,这三舅兄跟自己差不多,对濮阳侯无任何影响,也不会分去他任何光彩。
“是不是小妹随口乱说?”对这个妹子訾娵三老爷还真不敢高估,为了在婆家的地位,以前没少扛着长公主的大旗在夫家作威作福。
“不是,跟着去的有我母亲的人,她跟大舅兄进了王府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是外甥媳妇亲自送到府门外。”莫世子摇摇头,“你也知道长公主一家子的态度,丹珠都几年进不去王府了,别说让外甥媳妇亲自相送。”
“那大哥是防着我吗?”訾娵三老爷愕然,大哥虽然对他严厉,但是不是还是会接济一下自己的,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呢。
“其实这样也好,”莫世子想了一下,给细细分析着,“你就可劲的仗着二哥的势吧,如今见了二哥,他训上几句,反而不好太过,现在大家都知道老璐郡王好好的,你可是他的亲弟弟,得罪你就是得罪他老人家,谁能去跟他对质?”
訾娵三老爷茅塞顿开,掐了一把身边的美人,“等爷有了钱,包你们姐妹几个月。”这里比其他楼都要贵,他也不敢成天来,一个月也就两三趟。大部分时间都去的那些中档的地方。
“老爷可真是心狠,有了银子都不说帮我们姐妹赎身。”软若无骨的妙龄女子横在膝上,媚眼如丝。
“呵呵,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为以后烦恼。”訾娵三老爷搂着美女走向内室,不忘交代莫世子,“妹夫明儿可别走远,待我找你商议。”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炼,訾娵三老爷深深懂得一个道理,野花就应该栽在野外,才能怒放,移栽到家里,不凋谢也没光泽。看他家里大大小小各种女人就知道了,哪一个是省心的?
“舅兄放心,明天随时使人来家里唤我。”莫世子大口答应,而后各自忙碌。
关雎和璐郡王也在谈起即将进行的鲁地世家主和京城第一泼的辩论会。
“可惜,明天不能看现场。”璐郡王刚看完江路发来的密函,回了房就听到关雎在吩咐垂纶明天派个人去訾娵三老爷府上看看进展。
“连大伯父都不愿意兜揽,你想要凑什么热闹?”关雎白了他一眼。大家都是有志一同避开第一战,准备等到必要时再救救场。
对付伪君子最好的武器是什么?当然是泼妇。璐郡王是没见过鲁地的孔家主,但是从衍圣公祖孙透露的一些事情,还有訾娵正庥这场闹婚,这孔家主活脱脱就是只巨大的伪君子。而范三夫人,绝对是在璐郡王认识的泼妇中排名前三。这样的两大怪兽对垒,不能看现场确实可惜。
“算了,左右我估计他们一天是谈不完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我出马镇场子了。”璐郡王也是说两句笑而已。“江路来信了。”
“怎么说?”关雎对这个更感兴趣。
“郭家还真的有人很在意。”璐郡王脸色渐冷,“现在还只是确定了,当年围攻皇帝舅舅的杀手的确是郭家训练出来的,也是郭家偷偷在兵器上用毒。”
“这毒的来历?”关雎问,前面那些之前已经有了猜测,并不令人意外。
“不知道,现在拥有这毒的,是郭家的老太夫人。”璐郡王皱眉,怎么到处都有恐怖老太太,魔化比例也太大了些。
“听起来就年纪不小,或许这要是这老婆子拥有的,而不是郭家自己?”关雎一直想着那些在药王谷灭门时行医在外没被牵连的人,后来找那位倒霉的祸水寻仇,也不可能剩余族人全部出现,总有人蛰伏着,执念一起,仇恨燃烧数百年都不奇怪。
“这老太太当然有问题,郭家这些杀手,正是她在她儿子执掌郭家后,授意他儿子建起来的,到现在已经有二十来年了。现在的家主是她的孙子,但这老太太在郭家,说一不二,基本上就是神一样的存在。”璐郡王无比鄙视郭家,一群大老爷们离开老太太的指导,就六神无主完全失去方向。
“蜘蛛哥哥,我有一个假设,或许我们应该求证一下,”关雎正在检查给公公婆婆新制的冬衣,整整齐齐叠放到托盘上后,坐到璐郡王对面,“华爷爷早就说过,这毒药霸道,但不是立刻致命。药王谷的药玉可以制止毒性发作,再寻找或着手配制解药完全可以活命,前提是有药玉在手。假设一,药王谷的后人并没有放弃寻找他们的传谷至宝。假设二,他们知道药玉可能在京城,但不知道具体在谁手里。”
“所以他们挑最有可能的皇家人做尝试!”璐郡王拍了一下大腿,“这次路上遇刺,除了是郭家恼羞成怒,还有更大原因,可能是第二次试探。还是我的关关宝贝聪明,反正不管是什么成因,我一定要让这一直杀手团和它的拥有者付出代价。”越过桌子抱住关雎的脑袋狠狠亲了一下。
“赶紧让江路顺手查一下那个什么郭老太夫人的底细。”关雎点点头,“江路还说什么新鲜事没有?”
“当然有,很新鲜还是好事。你阴家大表嫂怀孕了,整个阴家都要疯了,有人是乐疯了,有的人是气疯了。”璐郡王想想阴家的凌乱,不厚道的大笑。
“太好了,明儿得去跟舅母姨母她们报喜。”关雎知道在大家族中子嗣的重要性,真心为张念念高兴。“哎呀,这样的话,到时候送邚姐儿来京城备嫁,大表嫂肯定不能来了。”
“那是肯定,现在她的肚子有多重要,南阳街头的路人甲乙丙丁都知道。”璐郡王突然想到,“到时你五表哥应该会去南阳亲迎吧?怎么还没从江南回来?”
“差不多了吧?最迟月中就要出发的。”关雎给这么一提醒,又觉得应该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谢毓磐从南阳定亲回来后,就回杭州去跟谢二爷亲禀,已经走了俩月,是时候该回来了。婚期定在腊月初,但是诸葛太夫人一早就说了,让孙女从留侯府出嫁,要提前一月过来备嫁。
“啧啧,二舅舅居然说把谢毓磐的新房设在曲园,宁肯被人戳破脊梁骨都无所谓,他到底有不待见他娘他老婆?”璐郡王现在对谢二爷的敬仰之情,已经无法形容了,可以为了儿子的幸福,自己担下一切的人不是没有,但不多见。
“可怜天下父母心。”关雎也心有戚戚焉,“二舅舅真是不容易,三表哥另府别居,御史都发动多少次进攻了,好在府邸是皇帝舅舅赐的,才挡了回去。这次,可有的他受的,到时你记得要帮上一把。”
“放心吧,谁敢多嘴多舌,先问问爷的拳头同不同意。”璐郡王自然没口子答应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关门,放带着宝宝贝贝的小毛儿。我估计他们仨现在放眼京城,所向披靡,打了谁都是白打。”
有这样把自己儿子女儿当狗的么?关雎伸手毫不手软掐青他的腰间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