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才厨艺
再过了三天，我就把酱坛子搬回了绛雪轩，偷偷跟它商量：“我伺候了你三个月，对你这么上心，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商量个差不多，就等着十三阿哥过来了。
离晚膳还有一会他就来了，在屋里跟容惠格格叙了叙家常，侧头笑着问：“你三日前答应的事，还记得吗？”
我点头，“当然记得。”
容惠格格纳闷地问：“十三哥跟青儿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然后就把那天的事大体说了一下，容惠格格忍俊不禁，“十三哥，这丫头成天做些奇怪的事，这一阵子研究做菜呢，你可得忍着，先让太医准备些治积食的药吧。”
我大窘，喊：“格格……”
她笑道：“好好好，快去准备吧。我也很纳闷。”
这时候，十三阿哥的随身小太监问：“爷，侧福晋问您晚膳回不回府吃？”
十三阿哥道：“不回了，说我在容惠格格这儿，一会就回去，让她别又不好生吃饭。”小太监忙应了退了出去。
容惠格格打趣道：“十三哥真疼嫂子。”
我往外走，低头使劲掐自己大腿，自己跟自己说今儿晚上咱不吃醋。四阿哥往里边进，差点又撞上，十三和容惠赶忙道：“四哥。”
我也给他行礼，他淡淡地说：“免了吧，这么着急要干什么去？”
我看他心情不坏，竟然意外地问起我的事，就眨了眨眼睛小声道：“秀一下奴婢的天才厨艺。”
他难得笑出了声，容惠格格吓了一跳，“四哥……”
十三阿哥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甜甜地笑了，他假装板了脸，“还不快去？！”
我在厨房里抱着我的宝贝酱坛子，我想吃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打开罐子先让他们看，都吓了一跳，再让他们照着法做，个个都愁眉苦脸，“我说姑娘您这是干什么？”
晚上开饭的时候，四阿哥也没走，气定神闲地说：“我等着看看你的新花样。”
可是随着我的走近，都皱了眉头。我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连忙说：“奴婢没掉进去，主子们都放心。”
再把黄澄澄的得意之作放在中间最显眼的地方，大家都闭了眼，我笑道：“油炸臭豆腐，主子们尝尝。”
没有人愿意动筷子，都是金贵身子，谁吃过这种鄙陋的食物，况且还散发着恶臭。我看着四阿哥嫌恶的脸色和容惠格格拿帕子捂着的脸，只能从最好说话者下手，“十三爷，您等了三天，不想尝尝？”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拜托，给点面子行不行？
十三阿哥与其说被我打动不如说受好奇心驱使，我给了他这个台阶下，他便卖给我面子，“好。”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吃了之后惊奇地看着我，“其貌不扬，食之有味。”殷勤对四阿哥说，“四哥，您试试。容惠也尝尝看。”
四阿哥面带疑惑地夹了，容惠格格也勉为其难地吃了。两个人的面色也带着惊喜，四阿哥声音依旧四平八稳，问：“这是什么名堂？臭豆腐？”
我笑着说：“主子别小看着小小一盘几块儿，可耗费功夫了，上好的黄豆用水泡发，石磨碾成稀糊，装入布袋，挤出浆汁，入锅用大火烧开，倒入缸中，再加石膏汁，搅拌均匀后装入盒中，用青石块压实。即成豆腐。”我看着他们接着再说，“将这些豆腐稍加晾晒，然后放入酱坛子里闷着，一连几个月，等待他发霉，生长霉菌之后，再取出来。”
容惠格格道：“你前一阵天天往外跑就是弄这个去了。”
我说：“可不。”然后再笑着跟十三阿哥说，“奴婢上次不让十三爷看是害怕您看见就再也没胃口吃了，上面可全是绿毛啊。”
十三哈哈大笑，“听你一说，上次幸好没看。”
四阿哥莞尔，继而问：“以后又怎么做的？”
我说：“从缸里取出在水里泡一个时辰，泡好后用冷水洗然后沥干，再放入锅里油炸，焦黄后便放入小盘里，用筷子在中间打洞，放入辣椒油，酱油，麻油就好了。”
容惠格格点头，“是很麻烦。”
四阿哥再问：“你怎么晓得这做法的？”
我笑答：“主子们可是金贵身子，自然不知道，我以前在家中时哥哥给买过的，此人叫王致和，康熙八年来京中赶考，考试落榜之后生计无着，因以前家中是做豆腐店的，无意中才发现原来豆腐也可以这样吃。”故事是真的，记得刚听见王致和的大名我也吓得不得了，还因为吃臭豆腐被哥哥嘲笑好好的大姑娘怎么好这口？
十三阿哥也开口问：“怎么没有传入宫来？”
我心想，再过几百年到慈禧太后时就传进来了。于是便笑，“十三爷不记得才刚上来时大家的反应了？味儿不好呗，皇上娘娘阿哥格格们谁受得了啊？”说完大家又笑了一回。
这时传来大喊声：“这怎么回事儿？你们谁掉茅坑里去了？”十四阿哥进屋了。
容惠格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是青宁丫头掉进去了。”
十四阿哥凑到我身边闻了闻，“好嘛，这身上的味儿够冲的。”
我连忙摆手，“不是奴婢。”
把油炸臭豆腐又向十四阿哥宣传了一下，他倒是豪爽不拘小节，一连吃了好几块，问：“还有吗？”
外面的小宫女连忙又端了一盘，满脸凄苦，“回主子，可是别让他们做了，厨房的人都让青宁姑娘折腾惨了，而且咱这院子都成什么味儿了呀。”
这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意见不小。
吃完十四阿哥把我叫到外边，问：“上次九哥没对你怎么着吧？”
我都忘了的事又重新提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就说：“没有，上次多亏着您。”
他看着我的脸色，再问：“十三哥知道吗？”
我还没回答，十三阿哥已经走出了门，就问道：“什么事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低了头，十四阿哥看了看我说：“你自己跟十三哥说吧，十三哥我先走了。”
说完十四阿哥就先回了，四阿哥嘱咐十三阿哥早些回去，也走了。
十三阿哥带我在附近走了走，微风吹来，有些凉爽地拂在脸上，秋天的天气已经凉了，我低头默默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我却无知觉地撞上了他的胸膛，我揉着脸说：“啊，我的鼻子掉了。”
十三阿哥一直看着我，我知道我的脸红了，他的眼睛如同大海，宽广而平静，这样的眼光仿佛要将人溺毙一样。十三阿哥笑了笑，把我的手从脸上拉下来，握在他的手掌之中，轻轻跟我说：“我十三岁那年，法海师傅告诉我你的事情，我很纳闷，是什么样的女孩儿才会说出要‘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话。”然后把我拉近了些，不再看我的脸，步子未停地继续牵着我走，“我十七岁的时候第一次看见你，才十二岁的你居然说出‘毁了我的名声’的话，我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女儿家的名声比男子要珍贵百倍，你竟那样轻易就说出了这么重如千斤的话。”
我晕晕乎乎地任他牵着，手里温温的，他再说：“我很喜欢归有光，可是皇阿玛并不满意，说如此细腻不像男子，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要拿得起舍得下。所以木兰秋上我是最勇敢的巴图鲁。我见你背项脊轩志时一直笼着淡淡的忧伤，当时就想，曾几何时我也曾经这样过。上元节送你回府，央请我买糖葫芦，那么理所当然，让我觉得仿佛我就应该照顾你一辈子，什么时候都该宠着你，想吃什么就给你买什么。日后你进了宫，稀奇古怪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看着你对我笑得纯净一点都不避讳，我才知道原来我这样羡慕你如此真实的样子。”
十三阿哥说得很平静，我也听得很平静，他仿佛在跟我诉说着一个故事，而我也才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与他已经拥有那么多的共同回忆。他看着毫无反应的我，笑着说：“我跟你说得有些多了，我也该回去了。”说完就放开了我的手，准备离开。
手心的温度一点点地失去，我两手并用，攥住了他刚才放开的手，说：“你把我带出来，也得送我回去才行。”十三阿哥直接愣在当场，我便也开始道，“皇宫里很寂寞，我跟着格格心里才少些害怕，多亏了你明白，要不是因为有你，我笑得比哭还难看。”
十三阿哥挑起了一边的嘴角，“走吧，我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