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党有事,所以离出去了,靖雅绥只能一个人在屋里呆着看家,家?呵呵,她已经把这里当家了?
看着42寸液晶薄屏电视,靖雅绥拿着遥控器,盘腿坐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地大口吃着怀里的超大包薯片,另一只手在不断地换着频道,都不知道看什么好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和离一起出去呢。
最后,她终于随便选定了一个节目
这是一个见义勇为的真实故事,播报员可能刚刚开始:
“……司机经鉴定是酒后驾车,闯了红灯,他声称并没有看见路上的两个孩子。就在货车要撞上这两个学生时,一对见义勇为的夫妻冲上前推开了他们,自己却被货车撞倒,虽然我们已经尽了全力去抢救,但是今天上午,他们还是永远离开了我们……”播报员慎重地说道,“为了查清这两个无名的英雄,我们尽全力去调查了他们的背景,最后发现,他们在车祸发生前,曾在仁爱医院就诊,我们的记者赶到了医院,并找出了为这对夫妻看病的医生。”
镜头切换,到了医院雪白的走廊里,一个穿医生正在接受采访:
“这几天这位先生的妻子身体不好,所以每次都是我来给她开药什么的。”那医生说,“他们来了很多次了,我们大家都熟悉了,那位先生说,一个多月前,他们的女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失踪了,所以他的妻子就总是惦记着孩子,弄坏了身体……”
靖雅绥张大了嘴,把薯片放到一边,微微把声音调高了些。
“现在我们确定,”记者继续说,“这对夫妻除了他们口中的那个失踪的女儿以外,没有任何亲人,我们找到了他们的房子,也找到了一些关于他们女儿的信息,在这对夫妻临终前,他们还在请求医生‘如果我们死了,请一定要帮我们,找到我们的女儿……’多么感人呀,现在,如果他们的女儿正在收听,那么请你记住,你的父母,是爱你的,如果你想要最后为他们尽一点孝心,那么请在明天下午四点到八宝山,我们将为这对英雄夫妻举行最隆重的葬礼……”
她微微有些颤抖,她猜出了一些……
“……如果他们的女儿是被什么人绑架了,那也希望那个人能让她回来,最后见见,她的父母……”
靖雅绥捂上嘴,不,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我们已经得知,他们的女儿,名叫靖雅绥……”
这句话好像是宣布了她的死刑,靖雅绥无法忍受了,她哭了出来,哭得泣不成声,爱她的人,都要死吗?她的爸爸,妈妈,她的养父养母,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想起那个神秘的声音曾说过的话,“接近你的人,只能是悲惨结局……”下一个,会是离吗?她不知道,她似乎已经没有感觉了,一切都是麻木了的,没有任何感觉……
“怎么了?为什么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似乎不记得他是谁了,满脑子都是刚刚播报员所说的话,她渐渐滑下沙发,跪坐在地毯上。
“怎么了?雅绥?雅绥?”
靖雅绥轻轻吸了口气,缓缓抬手指了指电视,里面仍然不厌其烦地播报着这条新闻,她倒在殷离怀里,感觉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冻结了。
“我明白了……”殷离听了播报,“……不要哭了。”
“我……”无法言喻的痛,从心口一圈圈荡漾开,传遍了她的全身,她只是默默地流泪,似乎哭出来,就会好受些。
“……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殷离淡淡说,“放心,明天是阴天。”
“离,我该怎么办……”靖雅绥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大脑里是一片空白。
殷离叹气,没有说什么。
八宝山。
阴沉的天气,下着毛毛小雨,记者正在采访,或者说是自认为在采访靖雅绥,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只能死死抓着离的手,这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对于记者的问题,她都是无意识地在回答。
“他们是你的父母吗?”记者首先确认。
靖雅绥缓缓摇头:“我是孤儿,是他们领养的。”
记者愣了一愣,随即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会失踪呢?你知不知道你妈妈是因为担心你才生的病……”
“我知道。”靖雅绥打断了他,但是没有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似乎,一切都是离的错,是他逼迫她变成了血族,要不是他擅自把她带走,妈妈也不会生病,他们也不会……
“那在你失踪的这一段时间里,你去了哪里?”记者不依不饶。
靖雅绥低下头:“我不想回答。”很默契般,殷离知道她的心思,他对记者用了瞳术,直接跳过这个问题。
记者的眼神茫然了几秒,接着又清亮起来:“那这位是……”
“……我男朋友。”
“你父母知道吗?”
“……不知道。”
“是因为他,才失踪了这么长时间吗?”
“不是。”
“为什么?”
“我不想回答。”
这个记者问出的问题越来越尖锐,越来越直接。他只是想爆出些丑闻罢了,他根本不会了解靖雅绥的心情,这一点,她明白。
葬礼很快就开始了,对于主持人说的话,靖雅绥一句也没有听见,她只是觉得好冷,越来越冷……
她向殷离靠了靠,渴望得到一丝温暖,想把那股从心底涌出的寒意驱走。他伸出手,轻轻搂住她。
葬礼中,她几乎没有听进去多少,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最后一个下葬的环节,靖雅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再继续下去,她轻轻搂住殷离的腰,沙哑着嗓子,轻声说:“我们回去吧,我不想继续了。”
对于两个血族,凭空消失,而不被人注意,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雨,依然在下……
葬礼还在进行着,主持人那沉重的声音,在冰冰凉的雨水中,透出了所有人的凄凉。
“……两位,我们,尽全力帮您找回了您的女儿,我们相信,她一定会最后,为您们,尽一份孝……”
找靖雅绥,自然是找不到了。
只有一封信。
早在前一天,就写好的一封信。
爸,妈:
首先,我先谢谢两位多年来对我的养育之恩,同时,我也向你们道歉,这样就走了。
我只是不想看着你们消失,似乎我没有看见你们下葬,你们就没有死。所有爱我的人,最后都要离我而去,我已经没有感觉了。我不想一辈子孤独,不想再回到那个黑暗的地方。
现在,我真正找到了一个寄托,我会很快乐。
对不起,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绥
在场的人,都不出声了。
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靖雅绥,却已经做好了决定。
“离。”她淡淡说,“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殷离担心地看着她,这种平静,很不正常。
“把握不想要的那段记忆拿掉吧。”靖雅绥低声恳求。
他猛地一震。
“我从没有当我人类,我从没有过那些痛苦的生活。我是你的后裔,我是自愿接受初拥,你只要让我记得,我爱你……”靖雅绥走过去,搂住他的腰,将头贴上他的胸口,“离,我求求你,我不想再被这些痛苦的记忆折磨,我只想安心去爱你。你帮帮我,把这些记忆保存起来,等你认为,我有能力承受时,再把它们还给我。好不好?”
“雅绥……”他抬起手,轻轻覆上那双琉璃色的眼睛,他不想看见她眼里的痛苦。
“离,求求你。”靖雅绥听话地闭上了眼,“没有这些记忆,我会好好去爱你。”
殷离静静看了她很久,最终答应了。
“谢谢。”靖雅绥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抬起手,触碰她的太阳穴。
待他的手离开时,他的指尖连着一缕银色的物质,又薄又轻,似雾非雾,似水非水,长长的,不断从她的头脑里被牵出。
左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水晶般的瓶子,他把那根记忆的纽带轻轻拉断,放入小瓶中。
记忆的纽带一断,她的眼神顿时变得茫然,变得空洞。
靖雅绥渐渐闭上了眼,殷离扶住了她,看了看手中仍有余热的水晶瓶,她的记忆仍在里面盘旋。
“如果有可能,我永远也不会把这些记忆还给你。”殷离看着昏睡在他怀里的靖雅绥,“因为,我要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