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本来想着要到袁谭那再看看,心里正窝着一肚子的火,这次的事,起因在田蕊,但终与袁谭脱不了干系。被甄爱这一撞,一肚子的火自然就泄了出来。
甄爱战战兢兢的向袁绍见了礼,袁绍最近一直喜怒无常,而今又犯上了这件事,还不知会怎样,甄爱想到这里,头上的冷汗就直冒。
袁绍淡淡地看向甄爱和温香,甄爱跪着,一直等袁绍下一句话骂过来。等了半天却未等得一句话降下。一声轻柔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爱儿,起来吧。”甄爱诧异的抬头看了去,见袁绍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心中如遭雷击。也不知袁绍是哪根筋出了问题,一会大怒,一会又这样满面春风。
袁绍诡异的面部变化牵起了一个微微的笑容,“都是我这两天伤神伤得紧了,动怒了些,先前吼了你,可不要怪啊。”甄爱看他一脸和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怪,不怪,是老爷平日里辛苦了,偶尔动动怒也无妨。”甄爱一脸冷汗地答道,心里暗暗鄙视了一番,这么个怪脾气,曹操没把他灭了就奇怪了。
袁绍笑道,“想来爱儿过来是看谭儿的吧?也好,我正要去见谭儿,不若我们一起?”袁绍的笑声朗朗,在甄爱的耳朵里听着,不知怎的,感觉却像把把利刃,直刺心房。
“老爷有命,甄爱不敢不从。”她俯首答道,神经一点不敢放松,谁知道下一会袁绍又会来什么。
这想着还没多久,袁绍便让人扶起甄爱,快步向袁谭住处行去。
三人同一众侍卫进了袁谭府中,袁谭早早的避到了东面的厢房,而袁绍和二人则在一旁看袁绍请来的大夫诊治产后虚弱的田蕊。
这是甄爱从袁谭去了青州后,第一次再见得田蕊,隔着重重地帘幕,模糊地看着她的影子。
依然的苗条婀娜,帘幕宛若一团薄雾,遮得三分,又露出七分。没有失了少女的风资,也没有失了人妇的灵韵。一头黑发在帘幕后倾泻而下,飞云髻高耸额头,恰似一株横卧的碧柳,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动情。
甄爱再见田蕊,竟说不出自己是羡慕,是同情,是可恨,亦或是嫉妒。
温香在一旁小声的喊,“小姐,别愣神了,老爷还在一旁呢。”
甄爱转过头一看,果然见袁绍正直勾勾地看着她,脑海里生起了一股子的凉意。
自从袁绍进了这屋,就没说过一句话,脸上阴沉得要拧出水来。看着大夫诊病,冷眼直视着帘幕后的田蕊,田蕊如天仙般的姿容,在他的眼里似乎就成了地摊上的货色,令他不屑一顾。
甄爱此时也不知袁绍心里在想着些什么。只见大夫宛如东施蹙娥眉般的,把手搭在田蕊如雪般的手腕上,摇头晃脑的开始诊治。
生生地望了好大半天,才捻须慢慢地开了口。
“依老夫所见,这夫人产后失调,是因为中毒。”老中医说话不紧不慢,说出的句子却是惊人得很。甄爱听了这,下意识的看了袁绍一眼,却见着袁绍眼里浮现了一股异光。
“那么,依老先生所见。。。。”袁绍面色阴沉,大怒即将勃发。
“依。。。。依我见,应当稳步治疗,夫人这。。这兼之脾胃虚寒,不得用虎狼之药。。”老中医见了袁绍的面色,有些惊慌,拿出怀中的手绢,擦了擦汗。
“是何毒。”袁绍淡淡地吐了三个字,阴沉得更厉害。
“这。。。。。”老中医冷汗直流,不停的擦着脑门。脑中思琢再三,才缓缓开口。
“草民以为,应当是有人在食物中下了些毒,至于是何毒,草民说不出来。。。”老中医改口自称草民,不敢在袁绍的面前摆架子。
袁绍的眼睛一眯,“毒?你一个大夫,却瞧不出是什么。我留你何用?”袁绍蓦然冷笑,竟从腰间抽出一把剑,一剑刺死了那老中医。
老中医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口喷鲜血,双手胡乱抓着帘幕,把细纱做的帘子都弄脏了。求生的欲望喷薄而出,死死地抓住帘内田蕊的脚,顷刻,帘后幽幽地传来田蕊的声音。似是有些不忍,或者是其他什么情愫。
“不劳老爷多费心。”声音淡,且温柔。
隔着帘纱,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甄爱此时正见着老中医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裙,心中吓着了,神识一慌。
“哦?”袁绍轻咦了一声,拿着剑,指着帘后的田蕊。田蕊却似乎毫不慌张,“我得的什么病,我自己清楚,老爷您是州牧,当为万人表率,怎能胡乱杀人?”言行中明白地透露着对袁绍杀了这老中医的不满。
袁绍听了,也没什么话说,手中的剑却是慢慢地扬了起来。
剑锋白而耀眼,剑端还殷殷地透着血红,
甄爱看着,心下一突,轻道,“老爷不可。。。。”声若蚊蝇,袁绍听没听见就不得而知。
袁绍的眼已眯成了一条缝,显然没听见甄爱说什么,嘴角含笑,却阴沉的看着田蕊。“那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你。”语气变得更加的凌厉。
帘后的田蕊,顿了顿,忽的凄然笑道,“我本花中来,又自花中去。能被老爷腰间名剑“梨花”所杀,也是一种荣幸。”一番引颈受戮的模样,看着一旁的甄爱心中一疼。
两人一问一答,听得她脑中一片糊涂,似乎两人早已熟识的模样。
袁绍一笑,拔剑刺来,眼见着就要又是一片血花飞溅。甄爱害怕的闭上了眼睛,果然听见了噗嗤一声,剑刺入人肉里的声音。
“父亲,不可伤了蕊儿。。。”袁谭的声音忽然突兀的出现,把一刹那的寂静打了个破碎。
甄爱睁开眼,只见袁谭的肩上被袁绍刺出了一片血红,他竟不知是何时一下子就替田蕊挡住了剑。剑深入肉三寸,几可见骨。
一股股鲜血从肩上落下,摔到了地面上,摔碎成了一朵朵花。
帘后的田蕊,听见了袁谭的声音,淡道,“你这是何苦?是我替你们袁家生了个怪胎,我被老爷杀了,也算得是做了你们老祖宗陪葬。”
袁谭倒在地上,艰难地开了口,“胡闹,谁说与你的。。。”甄爱只听得袁谭两声轻咳,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甄爱回首看看袁绍,也看见了袁绍眼中似是流露出了不忍。袁谭嘴角流血,对着袁绍道,“父亲,我刚才在屋外都听见了。大夫说是蕊儿中的是毒,那么这其中必有古怪,难道父亲不能给蕊儿一个澄清的机会吗?这胎生下来,并不一定是天降,而有可能是人为啊。”
袁绍冷冷地站在一边,却是不说话,神色淡漠。
听完袁谭的话,也没发表什么意见,蓦然将头一转,看向甄爱,冷不丁的却是出了一句,“爱儿,你以为如何处之?”
甄爱听袁绍这么问,脑袋一下子就变成了空白,看着袁绍手中还沾满了老中医和袁谭鲜血的剑,汗水一下子便如雨下。
用手直拍脑门,这关键时刻,脑袋却突然不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