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家宴在凌婉仪与苏瑶备受瞩目,各宫妃嫔的各怀心思中草草结束。皇上携皇后,蕊夫人等人夜游御花园,共赏月色,猜灯谜。茹悦帝姬年幼,棠昭媛早早的便带着回了钰馨宫,皇宫内唯一的皇子逸祥,伴着皇上与皇后左右,玩了不一会儿便意兴阑珊了。皇后生怕逸祥在俊灏面前错了礼数,见逸祥没了兴致,懒怠回答俊灏的灯谜测试,便揉了揉逸祥的头,温柔道“昨日三更天,母后让嬷嬷送去的绿豆粳米粥,你可喝了?”
逸祥乖乖点头道“回母后的话,喝了小半盏,儿臣记得母后的教导,夜间宵夜不能多吃。”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温柔道“嗯,逸祥乖,只是也不要饿到了身体,日后若再读书读到夜深,记得让嬷嬷给备些点心。”
“儿臣谨记母后教导。”逸祥恭恭敬敬道。苏瑶离得老远看着,大皇子本是皇后嫡出,这会子看着关系却疏远的很,皇后一度向逸祥的身子靠,而逸祥已经连退两步了……
皇后这厢温言关怀着大皇子,皇帝俊灏见逸祥只关心花灯的外表,几个简单的字谜竟都猜不出,早就有些微怒,这会儿听得这两句,神色方才缓和了些,道“大皇子既是昨日安寝的晚了,今日便不必强撑着,下去吃些果子吧。”
皇后温和的笑着,道“臣妾多谢皇上体恤大皇子。”逸祥颇有些胆怯的看了看俊灏的神色,并未见怒色,才舒了口气,告了退。
皇后与蕊夫人再一次一左一右陪侍在俊灏身侧,捡了几个灯谜,故意答错了,来让俊灏指正,如此这般几次,俊灏的笑容愈发多了起来。直至一紫檀木彩绘吉祥如意纱绢八角流苏宫灯前,俊灏朗声读到“踏花归来蝶绕膝,打一药材名。”俊灏沉吟想了一想,并未想出来,只扭身看着王易笑道“这内务府今年的差事办的不错,不再一直用那几个都快被猜破了的灯谜混差事了。”
王易笑着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这内务府的差事也是难做啊,用以往被猜出过的,皇上嫌没新意,若是新出了字谜,被贵人们猜不出,也是事情啊。王易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了看一旁候着的内务府总管李德顺,打了个眼色,示意他速速将谜底透露了。
李德顺在一旁也着了慌,这次就是吸取了去年元宵节灯会的经验,不敢不推陈出新,偏内务府已是江郎才尽了,这才想出了让各个领事都制了宫灯,交上来的情形。这谜面是他也不知晓的啊。
俊灏这厢猜不出谜面,皇后与蕊夫人在一旁也是一筹莫展。俊灏依次看过去,颇负才女盛名的静贵嫔,风姿绰约的玥婕妤,个个都摇了头,倒不是这谜面有多难,只是这药材名她们是不熟悉的,便是颇通药膳的敏修仪都不知晓。
凌婉仪捅了捅身边的苏瑶,借着宽大的绫罗绣摆,悄悄的在其手中心写了两个小字“香附”。说起来,苏瑶是知道这个谜面的,对于药材医理她精通的很,但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头,刚刚在宴席之上,她与凌婉仪已然够受瞩目的了,皇上赏的那些物拾虽不越矩,但对于她一个小小的更衣来说已是无上荣宠了,这个时候再上前,便是犯了众怒了,她只愿引起皇上的小小注意,适时的关注一下她,免得她被后·宫中的暗箭伤死,也无人知晓。可现下的情形,凌婉仪要将她推出去的用意……
“你今日若是不能得宠于御前,怕是后日你便会被各种各样的因由置于死地。”凌婉仪见苏瑶犹豫不决,小声在她耳边道。凌婉仪是当真替苏瑶着急,苏瑶刚刚在宴席之上本是可以顺杆爬,跟在御前服侍的,偏她是个守规矩的,硬生生的又回原位坐了,这个时候再不能随侍御前,今日怕又会被蕊夫人得了先机。凌婉仪看着俊灏身边粉红色宫装的蕊夫人恨恨的想。
苏瑶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水云涧已然是众矢之的,若她自身不努力争宠,还真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这样想着,也便大了胆子。正巧俊灏等人皆猜不出谜面,正笑言道“众妃可有知晓谜底的?能猜出今日谜题的,朕有重赏。”
苏瑶就这样顶着众妃嫔各种探究神色,上前盈盈行礼道“嫔妾揣测,此谜底为‘香附’。”
俊灏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道“踏花归来蝶绕膝,可不是香附嘛,果真果真。”俊灏看着清丽的苏瑶,很自然的牵了她的手道“咱们接着看下一个。”
皇上拉着苏瑶走了,皇后与蕊夫人虽气得攥紧了拳头,但也无可奈何。谁让苏瑶答对了谜面呢。
一圈转下来,早已夜深,皇后眼瞅着皇帝俊灏与苏瑶在眼前笑语盈盈,温柔缱绻的模样,咬碎了一口银牙,温和道“臣妾今日与各宫姐妹玩的也累了,便先告退了。”六·宫众人听了皇后这话,全愣了。本指望着皇后因为今日是十五,将皇上强留在储宁宫,那么即便苏瑶再怎么狐媚,也还有个一两日能整治她,偏偏皇后放手了,这会子说什么告退。
皇上淡淡的笑着,扶了皇后起身,轻声道“皇后既是累了,便早些安置了吧。朕改日再去看你。”
一众妃嫔不情不愿的陪皇后离了御花园,皇后坐在轿撵之上,冷了神色,恨恨的吩咐身边的宫女依晴道“去查是何人出的那个字谜,杖毙!”
苏瑶身着湖蓝色暗纹织锦无褶月华裙,拖曳于冰冷的青石砖上,外罩刺水仙同色长衫,远望去似水流转,头上别无他物,只一串银质流苏步摇,摇曳生姿。款步走过重重宫门,暖阁内烛光摇曳,满室流光。
暖暖的檀香味愈来愈浓,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苏瑶环在其中,苏瑶愣愣侍立着,静静汲取其中的温暖。俊灏将苏瑶抱得更紧了一些,苏瑶将脸贴在他的锦缎龙纹之上,微微的刺痛感,令苏瑶清醒许多。他是皇上,是那么多人的君,是那么多人的夫,而苏瑶不过是其中之一,若不努力,怕是他再也不会记得她,念及此,苏瑶抬头微笑道“皇上,夜已深,不如早些安置吧!”
第一次没有苏瑶想象中的那么难过,一夜旖旎,苏瑶第二日醒来,俊灏还在她的身旁安睡,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翼,小麦色的肌肤,睡得极熟。苏瑶甜甜的笑了,她不会忘记,午夜惊醒,摸向床榻的另一侧,那里明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只是紫檀木雕海棠纹的架子床上只苏瑶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