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地揭开一张瓦片,透过缝隙凝目看下去。
这一看顿时让她的美眸睁圆,原来这下面纵酒高谈的两名青年男子中的一人,正是那日在官道上偶遇自称本王的妖异男。只见这厮俊美无俦的脸颊上正绽放着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那一双桃花眼中正是酒意微醺,有了几许迷蒙。一件浅紫色锦袍松垮垮地包裹着他健硕的身躯,如当日一样,胸前衣襟大开,露出一大片结实的古铜色胸肌。他肆意的将脚翘在身前的小茶几上,身子舒适地半靠在一张锦榻上,手中举着一只金樽,樽中是满满一杯琥珀色的美酒。
尔岚嘴角一抽,暗道这厮原本是个酒鬼加暴露狂,见面两次,尽都袒胸露乳的,额···貌似乳还没有露出来!您的胸肌再壮硕,也不用随时随地都秀出来嘛,秀给三五红颜知己就可以了。她轻轻地一擦额角,不再关注这妖异男目对金樽的那丝惆怅寂寞,转而将视线投向屋中的另一名主角。
这一看之下,她顿时觉得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气都起来了。这···这竟然是前世花季之时好不容易动心之下暗恋过的冷峻哥!咳咳···不是同一人啦,是同一类型的冷峻哥!只是冷的程度差异不以千百倍计算!这个人就像一根千年寒冰棍,身着一件黑漆漆的劲装,腰间挂着一柄古朴的长剑。他直挺挺地坐着,不喝酒则以,一喝就是一口一金樽,不说话则以,一出口就切中要害,一言中的。
只见他一张如斧凿刀刻般的冷酷俊脸上,那一双似黑洞般的幽深双目不带一丝感情波动,像一汪宁静的秋水,又像寒夜空中静止的星子。鼻梁高挺,薄唇轻抿,那唇畔竟然有一小酒窝,随着他说话的时候微微显露。这一发现,顿时让尔岚觉得他可爱起来,再细看他那斜飞入发的漆黑剑眉,配合着白净的肌肤,如若再换上一套纯白的衣袍,那就成了地道的浊世佳公子。
尔岚在屋顶对两位帅锅评头论足,细细鉴赏,下面两位主角毫无所觉,自顾自地饮酒谈天论地。过得片刻,她便发现先前那热烈的气氛差不多就是这妖异男一个人活跃出来的,冰棍男很少开口,不过说几句话倒是很精辟。一个是六月艳阳天,一个是寒冬大冰条,这两个人搭配在一起,就成冰火两重天了。两个人状似热火朝天地聊天,实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就是无聊至极地闲磕牙。也奇怪这两人竟然丝毫不见烦腻,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酒坛空了一个又一个,茶几上已经摆了一长溜儿,连尔岚听得都有些发困了,他们依然精神十足。
远方已有公鸡在打鸣,距离五更天不远了,天地间尽是一片漆黑,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妖异男横躺在锦榻已然进入梦乡,冰棍男独自痛饮下一坛美酒,坐得端端正正的,也开始打盹儿。
时机来临,不容片刻犹豫,尔岚轻轻解下腰间的工具,准备行动。原本以为今夜将要空手而归,但在揭开瓦片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一次来对了。职业本能导致她在鉴赏帅锅的同时,也没忘搜索值得出手的目标。
那是一块无瑕美玉,很随意地摆在茶几上。凭着她超强的目力,看出那美玉是两条栩栩如生的神龙,正是双龙戏珠。如果仅止于美玉本身,当不值得她出手,奇怪的是她的目光普一接触那玉,心中便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仿佛在大沙漠中苦行多日,突然看见绿洲一样,心情是那般无法抑制地激动。她强烈渴望将那美玉捧在手心,前世看见再名贵的珍宝也不曾有过这种心情,至于这奇怪的渴望是怎么回事,她却是不清楚的,这关头也没有心思去细想。
她轻轻地揭开几片瓦,从容地将一根似鱼线一般的沁色细丝线缓缓地从瓦逢中垂下,那丝线的一头连着一枚小弯钩。然后用弯钩挂住美玉上的红丝线,这一步骤乃是技术活了,没有相当的技术含量,那是挂不住的,就算挂住,那弯钩只要稍微碰一下美玉,发出丝毫声响,这行动也将功亏一篑。她轻轻地收···收···美玉越过冰棍男的头顶,越过横梁,成了!到手!
那玉一入手,她只感觉全身五脏六腑都通泰了,一片熨帖,说不出的舒服,差点就忍不住呻吟出声。但下一刻,身体却轰然一热,一股仿佛发自灵魂的饥饿感险些令她将那美玉直接给丢进嘴中,吧嗒嚼碎了吞下。这感觉太诡异,她努力将之压下,心中迫切地想要回到安全的地方,再做研究。俗话说事有反常必有妖,难道说这美玉有妖异之力?
不容多想,她身似灵蛇,一滑就到了椽子边,一个猴子倒挂金钩,伸手抓住二楼栏杆,借力跃上翠竹。或许是心中焦急,亦或是身体怪异感觉所致,她竟然没有注意那栏杆上有一道裂纹,在双手借力的一刹那,那栏杆上的一节木头发出啪的一声,断裂开来。这一声响在静谧的黎明时刻是多么的引人注意。
她暗叫一声糟糕,也不再保存实力,展开身法如鬼魅一般地向外飞去。饶是这样,身后还是有两道人影,快似闪电一前一后地追了上来。那正是小楼中的妖异男与冰棍男,这两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尔岚只觉身后压力剧增,闪转腾那,展开急速再配合神偷门的独特轻身功法,纵然是这样也只能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不能摆脱那两条尾巴。
堪堪出得这偌大的府邸,她的身体更加地热了,直欲一座临近喷发的火山,简直是五内俱焚,恨不能跳进一个冰窟窿里去,而那饥饿感也更加强烈。她一边展开轻功急速纵身飞跃,一边暗自咒骂,真TM的怪玉,姐姐第一次行动,怎么允许出这样的差错!
身后的两条尾巴如跗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这让她异常愤怒又无可奈何。绕着京城奔行了两三圈,她的身体直欲爆炸,奈何身后的两道黑影依然一前一后地尾随,速度丝毫不减。而这三圈急速奔行下来,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内息不足。难道姐这回真的踢上铁板了?她那掩藏在斗篷之下的粉嫩脸颊已经是一片潮红,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咬牙继续飞奔。
丫的,还真跟姐卯上了!姐跟你们拼了!
她一咬牙催动内息以空前的速度在经脉中运行,心中一声断喝,脑中轰然一响,速度又生生地提高一大截。她穿街过巷,全然不去理会身后的二人,头脑中竟然有些晕乎乎的。又奔行了不知几圈,连天边也有一丝鱼肚白了,她凝神一感应,才发现身后早就没有了两人的踪影。
此时她正处于距离将军府不远的一条街上,眼前一阵黑,就待晕倒。她强行提起最后一口内息,向着将军府跃去。
等她几个起落从大开的窗户中跃入闺房的时候,人已如一滩软泥,沾着地就躺下,眼前一花,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