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叶正新的苦口婆心,叶丹卿刚开始还有兴趣听听,久了就发现这绝对是个灾难。她掩耳大叫:“谁来把这个更年期男人拖走,受不了了,唠唠叨叨的说着自以为是的至理名言,像个疯子。一会把我抱起来说‘丹卿,你真是个天才’,一会一脸哀切的说‘丹卿,你要像个孩子’,谁来救救我……”
叶正新气得慌,这说的什么话?他一把抱起丹卿,说:“我是为你好啊!现在,啊,给我好好吃饭。”
叶丹卿头一低,抱着肚子说:“好疼,我肚子疼。”
叶正新手忙脚乱放开她,“怎么了?”
小家伙泥鳅一样滑下来,远离喂饭魔王。
商君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叶正新四处追着个小女孩跑。他想这次出差实在是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
“叶丹卿,你给我站住。”
“滚,你吃剩的给我,我才不要。”
“我换一种,你尝尝看,真是太香了,太好吃了。”
“这么好吃的话,你自己吃。”
叶丹卿仗着身轻体小,左突右窜。但叶正新身手灵活兼且手长脚长,最后仍旧把小姑娘困在角落。
他狞笑:“看你往哪里跑?”
叶丹卿抖了抖身体,做出个害怕的表情,眼睛却笑着看向站在门外的商君。然后,背在身后的手打开柜子,一骨碌钻了进去。
叶正新目瞪口呆,他大叫:“卿卿,别,别,别钻那,天……”那个储藏柜有多久没清了,都是灰尘。
商君第一次见到有女孩明知前方又脏又乱,也勇往直前。
叶正新无奈:“你出来,我再不逼你吃饭了,出来。”
“真的。”柜子里探出个小花猫脸,不等他回答,自个点点头:“你是个言而有信的君子,是不是?”表情动作都藏着得意与挑衅。
叶正新无语望天,长手一伸,一把抓住小家伙的衣领,硬生生给拽出来。
商君忍俊不禁,终于笑出声来。
花猫脸瞪圆眼,满脸好奇:“哈罗,你是商君吗?”
“是的,小公主。”
叶正新尴尬,什么公主?花猫公主?还有你,和个小丫头讲什么风度?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有王子病不成?
叶丹卿挑挑眉,大感兴趣:“勇士,这有魔王。救救我。”做个无限惊慌的表情。
叶正新哭笑不得:“什么?我是魔王?”
商君配合地上前,站在花猫公主面前,做保护状:“何方妖孽?敢吃俺老商一拳?”
叶丹卿捧腹大笑,西方童话转成东方的了?尤其是看到叶正新窘迫不已的表情,哎,小叔叔,别这样难为情,我挺喜欢这个有表演欲的婶婶的。是婶婶吧?
“不玩了,我小叔叔吃醋了,你再不过去,等下他把气都出我身上,我可受不了。”
叶正新暴怒:“叶丹卿,你给我滚去洗澡。”你个死小孩,什么都敢说。我要不收拾你,就和你姓。
叶丹卿俏皮地皱着鼻头说:“小叔叔,你家真干净,代我向做卫生的人表示由衷的赞赏。”受不了地看看自己像在灰堆里滚过的衣服,叶丹卿和商君打个招呼,急急忙忙去洗漱。叶正新向商君解释:“叶丹卿,爱卿平身那个卿,我小侄女,远哥家的。两口子闹离婚,丢下个孩子没人管。我接她来我们家住个几天,额,她很聪明,”叶正新唔一声,清清喉咙,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侄女,想了半天,硬是挤出个词,“古灵精怪。”
商君想到一进门让他怀疑自己眼睛的抓人剧目,微笑:“几岁了?”
“六岁了,招人嫌的年龄。”这小家伙哪里像六岁了,我六岁的时候还在过家家,哪里像她策划着怎么给人有毒苹果吃?小孩子还是像小孩子才可爱。
叶正新将自己抛到沙发上,估摸着小魔头没那么快出来,良辰美景佳人在侧,觉得应该小别胜新婚下。目光不由落在亲亲爱人的红唇上,缠绵悱恻。商君微笑,俯下头来,两唇相接,轻轻****,热情眷念一瞬间迸发。叶正新圈着他的脖颈,手指尖抓着他柔软的头发,鼻尖蹭着鼻尖,嘴唇蹭着嘴唇,两颗心离得很近,砰砰跳,叶正新深深叹息。
商君奇怪:“怎么了?”
叶正新懒洋洋地说:“最近很累,日子好像过得又漫长又短暂。”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嗯?”
叶正新大笑:“不是。我说不清楚,等我想清楚再和你说。”每天都和一个六岁的小孩一起玩着斗智斗勇的RPG游戏,还要操心她的身体及心理健康,我的日子突然变得又快又慢,都没时间想你。
商君纳闷,额,这段时间你找到什么新的乐子了?
叶丹卿洗刷干净后,挑了件华丽繁复的裙子穿,随便拿条毛巾包着头,蹬蹬蹬跑去找叶正新擦头发。
叶正新还未消气:“好狗胆,竟然让魔王来帮你擦头发啊?”
小家伙稍微怔了一下,手指还抓着擦头发的毛巾,鼻子哼哼:“小气鬼,我找勇士先生帮忙。”
商君微笑,走过来要接过任务。但小家伙捂住包头的毛巾说:“勇士先生,能否移驾?”
然后,叶正新就看着小姑娘和他家亲爱的两个手拉着手,亲密万分地转到离他远远的另一边坐下。
商君抱着小姑娘,轻轻擦拭,以指为梳,一点点地整理。
叶丹卿小朋友却扭过头来挑衅,无声地以唇形示意:“白痴!”
叶正新再一次气歪了鼻子。
商君当然有看到这个互动,他的肩膀微动了下,擦着头发的手顿了下。
叶丹卿做了个鬼脸,这回用眼神挑衅:你是长辈吧,拿出点样子来啊。
轮到叶正新哼一声,不和你一般见识。
商君对这两人的相处大感兴趣,叶正新和这小姑娘呆在一起,行为举止跟着退化成幼稚园小朋友了。
叶正新也满肚子意见,看商君在小家伙身边,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他同商君相处多年,商君还从未帮他擦过头发呢?看他们那熟稔的样子,真以为他们认识一辈子了。这会儿叶丹卿那个鬼丫头眼珠子又在滴溜溜地转,糟糕,我还没和商君说这个鬼丫头心眼大大的坏。但是,这个小家伙很会装,目前为止,她的调皮捣蛋仅限我和老爷子,其他人都不知道,还是静观其变吧。反正有我看着。
头总有擦完的时候,商君轻声说:“好了。”
不知死活的丹卿继续挑衅他的小叔叔,她摸摸柔顺干爽的头发,调皮地笑说:“呵呵……勇士先生,你真温柔。不像有些人。”
叶正新炸毛了:“死丫头!你敢再说一次?!”我这几天又当爹又当妈的,我容易吗?
丹卿眨眨眼睛,没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再眨眨眼睛,委屈着说:“你又欺负我。”转头眼睛闪闪地看着商君。
叶正新有吐血的冲动了,她竟然变招了?搬救兵去了?
商君失笑,然后他又立即决定要严肃起来,于是绷紧面孔,一本正经地说:“正新,别闹了。”
他瞪着结成统一战线的两人,半晌,无语了。
叶丹卿哈哈大笑。
当晚,商君就知道下午那场追逐大战是怎么回事了。这小家伙竟然厌食。
看到小姑娘一脸痛苦地吃美味佳肴,要不是自己也在吃,一定怀疑这食物的味道。
没一会,小姑娘就放下筷子,皱着一张脸说:“不行了,装不下了。”
商君诧异:“你的胃还比不上一只猫咪。”
叶正新没好气地道:“老鼠都比她吃得多,我新想了个办法,你现在去打拳,运动后容易饿,快去试试。”
“哦。”叶丹卿哧溜一下跑去换衣服,听话得不可思议。
叶正新摇摇头,装,让你装乖小孩,哈哈,接下来的日子让我好好教你什么是长幼有序,什么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当叶丹卿在这快快乐乐地找着新乐子,玩着整蛊大游戏的时候。谢遥在苏黎世烦恼得不行。谢展知道她离婚的消息后,无奈接受。但是每每看到谢遥都要叹息懊恼,只因为叶正远是通过他认识妹妹的,而且当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投了赞成票。
谢遥对着一脸“我是罪人”的谢展很是无语。
“这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好丈夫又不是看出来的,也没什么具体的标准可以衡量,再说,”谢遥顿了顿,“当时好不代表以后不会变,没有人一辈子不变。”
谢展比妹妹大了快二十岁,可以说是把小妹妹当做女儿看。似乎昨天还是小小的一团,怎么一转眼,她就变得这么大了呢?怎么一转眼,眉开眼笑,俏皮可爱的妹妹,带着满心满眼的疲惫,无限哀恸,像被沉沉打击。这就如同由香气鲜灵浓郁的花茶变为苦涩回甘的冷茶。
爱是愁,恨是愁,爱恨何时方止休,泪眼点点愁。
“话不是这么说,当初若不是我——”
谢遥无语,忙做个“暂停”的手势,说道:“好汉都不提当年勇了,你就别想当初了。当初是我自己挑的,求你别说了,你每说一次,我就要陪着你重新想了。你不烦我都想吐了。”要是谢遥知道她哥哥在心里当怨妇看待,非当场让她哥血溅三尺不可。
“我嘛,现在想过采菊东篱下的生活,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不要这么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