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必要这么说。”莫南璇走后,莫枢东趴在地上,吐着酸水,缓了好一会儿。“你知道他最恨和我搭上关系。”
“我不这么说,他怎会走。”郭庸上前扶起莫枢东,一搭莫枢东的手腕,惊了一惊,小声道“你怎么撤了护体的内力?”
“咳咳,我什么时候有过内力?”莫枢东斜着头看着郭庸笑道,嘴角还挂着血“莫大郎武艺稀松,怎么会有护体的内力。”
“大郎,”郭庸仰头望云,逼回眼眶中的湿润,“老天怎么这样不公,你这样的人,就该翱翔九天的,却偏要剪掉你的鸿羽,让你在尘埃中挣扎。”
“我是甘愿的,”莫枢东轻轻掸了掸身上的土,扯到了伤处,又缓了好一会儿,“有些事要有人去做,有些人注定要在尘埃中扑腾。倒是你,你有你的鸿鹄志向,还有家中老父的希冀,就这么陪着我们沉寂一生吗?现在你的名声也够腌臜的了,还有说你是想借着我这条线爬上那位的床的。我们这些人已然是废人了,你不必为了我们委屈了自己。”莫枢东挑眉,“可别说你是仰慕我啊,我还真瞧你不上。”
“呵,”郭庸低头轻笑,“你这等人都没有出人头地的时日,我凭什么,凭得什么。”
“凭你还有机会。”莫枢东淡淡的语气有说不出的落寞。
“等你死了的吧,”郭庸不看莫枢东,“等你死了,我就来个‘浪子回头金不换’,教那些平日里只知嚼人舌根的混人好好看看我郭庸的本事。”
“呵,你这么说,我多活一天倒是多了一份对你的愧疚。”莫枢东笑得开怀。
“照你这般行事,你当你还能活多久,”郭庸狠狠瞪了莫枢东一眼,“你当安国侯是什么人,怎敢轻易去招惹他,安国侯府府兵众多,如若不慎被识破,那必定是九死一生。那日|你贸然前去,在安国侯府待了半个时辰,我就在棺材铺子等了半个时辰,一边等一边给你挑选着棺木,檀香木买不起,杉木太寒酸,楠木正好,可又太过寻常。后来又想到,若是你真的出了事,怕是尸骨都难找到,棺木也就用不上了。”郭庸顿了顿,“你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能给你置办身后事的也只有我和权北了。权北身份特殊,不能轻易露面,说到底,这还是我的麻烦,所以你还是好好活着吧,少给我惹麻烦。至少给我省下置办衣冠冢的银子。”
“行吧,那我努力活着,不给你添麻烦。”莫枢东伸了伸腰,揉了揉青肿的肩,“今儿日头好,照得人暖洋洋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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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个日头挂在天上,又不是夜黑风高的怎么还有看不清道的呢?就这么给我撞了呀。”地上的人扭过身,在看到莫权北的一刹那愣住了,“哟,美人。”那人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敢问兄台贵姓啊。”
莫权北也不理会他,绕着走了,那人却紧紧跟了上来。
“哎哎,相见既是有缘,你说这路上这么多人,我谁都没碰上,偏偏撞到你身上,这不是有缘是什么。”
“……”
“兄台,走这么急作甚,你我有缘,不应找一处雅静的地方好好畅谈一番吗,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在下都略懂一些,说是略懂其实也算得上是精通了,别的不敢说就说丹青吧,前朝有个‘寸笔寸金,半点半银’的温不错,呸,温如是你知道吧,我那是一点不比他差啊。我说兄台……”
莫权北再受不了那人聒噪,“这位小兄,请问你究竟想怎样?”
那人痞痞一笑,“在下想与你交个朋友。”
“可我不想。”
“哎,别走,我是想与你做笔生意。”那人拽住莫权北的衣袖。
“什么生意?”莫权北甩开那人,急于脱身。
“这要看莫四郎你想与我做什么生意了。”那人折扇轻摇,明明是风流倜傥的动作,却从内到外渗出一股子猥琐,生生恶心了一路的花花草草,人|兽牲畜。
莫权北没有说话,转身想走。
“这样吧,”那人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塞进莫权北手里,“什么时候你想到要与我做什么生意了,就用它吹奏一曲凤求凰,哎哎,别扔,别扔,吹响就行,吹响就行。”
莫权北有意打发那人走,假意将树叶收了起来,待那人走后随手向身后抛了,也没看见那树叶飘飘转转在将要落地时候倏忽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