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人从睡梦中惊坐而起，茫然四顾。
月光透过窗户铺洒在床头柜上，熄灭了的烛台静静伫立。
寒铁苦无无声地横卧着，好像从来没有被动过。
彻人忽然发现这间屋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暗，靠着月光，连手心的掌纹都能分辨的一清二楚。
方才那与黑绝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的相遇，倒像只是一场梦境。
他轻手轻脚的穿上了衣服，将苦无挂上腰间，端起烛台，无声的推开了房门。
入夜的室外温度降到了冰点以下，静谧的树林间仿佛能够听到叶子上的水汽凝结成冰的声音。
彻人俯下身体，悄悄的从那些忍僧的窗户底下匍匐而过，睡梦中的忍僧们丝毫没有察觉。
他穿过空地，绕到了大殿的正门前。
“进到大殿里头，找到那尊最大的佛像。”
大殿的正门并没有上锁，毕竟这云天之上，一般的毛贼根本上不来，火之寺除了几尊没法轻易搬动的神像之外，剩下也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彻人轻轻推动了高大的木门，只开了一道堪堪容人进入的缝，便闪身进到了大殿内，然后又轻轻的阖上了大门。
宽阔的大殿里仅仅供奉着一尊千手观音的神像，那涂着淡淡油彩的面容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半闭的双目像是在低头俯视着彻人。
彻人也不去看那观音像，径直绕到了它的后头。
“那佛像的后面，有一处暗门。”
彻人在观音像背后俯下身体，伸出两指，轻叩每一块地砖。地面发出敦实的声音，显然没有什么暗藏的机关。
他又伸手撩起观音像背上披散的红色神幡，在观音像的底座上一阵敲动。果然有一处铜板之下发出空洞的“咄咄”声。
伸手仔细的摸了摸，那空腔的周围果然有一圈微小的隙缝和周围隔开来。
彻人拿出苦无，将尖头插进了隙缝中，用力一撬，喀拉一声轻响，一块一人大的铜板便从神像的底座上滑落了下来。
那铜板后头露出了一个漆黑的门洞，将手伸进去，整个手臂都被吞没在了阴影之中。
彻人轻轻的将铜板靠在墙上，拿起烛台点燃了灯芯，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暗门之中。
这暗门之下便是一道斜通向下的阶梯，直直的通往深处。
“暗门里头是条密道，从密道里头往下走。”
彻人一手扶着墙，一手端着烛台，沿着密道一直往深处走去。
越是往下走，似乎是氧气越发稀薄的缘故，烛台的火光越发昏暗，慢慢微弱到连半步之外的台阶都无法照亮了。
彻人索性吹熄了烛火，摸索着墙壁继续往下走。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他在心里头默记台阶数，当他数到第一百五十下的时候，脚下终于变成了一片平整的地面。
好在这地道并没有彻人之前预料的那么长，这里距离陨星的最深处还很远。原本他还以为这台阶要一直延伸到陨星的核心位置。
他取出火折子再一次点亮了烛火，火光摇曳了两下终究还是挺住了没有熄灭。若是这密道再长点，别说点不了火，可能连正常呼吸都是个问题。
这密道的深处是一间狭小的密室。若是换个高壮一些的人来，展开双手就能摸到两边的墙壁，站直了身体就会撞到头，以彻人的身材却不用弯腰，倒像是专门为他设计的一样。
“密道的尽头是一间石室，那墙上有个术式。”
彻人举起烛台凑到墙壁上，照亮了那一方矮小的砖墙。
砖砌的墙？难不成这后头还有通道？彻人轻轻摸着那面粗糙的墙壁，倒是想起了那座古井之下的墓冢。
他凑近了仔细看那面墙壁，果然用朱色的墨绘着一个简单的术式，上面还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地爆天星的封印是种怎样可怕的力量呢？连尾兽甚至是大桐木辉夜姬都无法挣脱，那这石壁上的术式难道不是画蛇添足？
彻人想不通，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挖掘了这样一条通道，却又不是为了将封印其中的大桐木辉夜姬放出来，而又在这里砌了面墙，还画了个术式在上面，简直是多此一举。
彻人坐下来仔细的观察起那个术式来，虽然学起漩涡之书来也才半月不到，但墙上的这个术式却是个入门级别的封印术，简单到彻人一眼就看出了上面的缺口。
能在这里挖掘出这样一条密道的，显然不是一般人，但这粗糙的封印术式却是格格不入，让人感觉就像是在一幅山水国画上看到个潦草的洋文落款一样。
“撕掉那张符纸，破坏掉那个术式，然后将墙壁打破。”
彻人撇了撇嘴，轻笑一声，想起黑绝那半张酱茄子一样难看的面孔。
即使是以彻人万花筒写轮眼的瞳力，也没法看到现在黑绝那微弱查克拉制造的幻像了。
但彻人却能够想象出他此刻一定瞪大了那只死鱼眼，甚至都能想象出他要说的话：“只要破坏掉这个术式，你就能得到凌驾忍界的力量，即使是毁灭或是重塑这个世界也不在话下，你的梦想唾手可得！”
“谁叫你遇上的偏偏是我呢。”彻人叹了口气。
他没有去掀掉那张老旧的符纸，却从怀里掏出了一支毛笔。
“精灵老前辈，啊不，我应该叫你黑绝，”彻人抬起头朝着空气说话，“我知道你在看着呢，你可要瞧好喽！”
他低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毛笔蘸了些自己的血，然后凑到那面墙上，伸出一根手指沿着那术式的花纹摸索，眼睛盯着那纹路仔细的看着，口中念念有词。
“就是这里了。”他提起沾血的毛笔，在上面轻轻的补上一道猩红的痕迹。
安静的空气仍旧悄然无声，但彻人却感觉那无时无刻不存在的被窥视着的感觉消失了。
随着他落笔画下的那一道血痕，这个术式上的缺口又被完全修复了，黑绝从这个缺口处逃逸出来的那一丝微弱查克拉也被完全截断了。
“只可惜现在看不到你那张丑脸是个怎么样的表情。”彻人得意的笑了起来。
活了几千年的黑绝说过了不知道多少谎话，用谎言编织起了穿越千年的阴谋。不管是斑也好，带土也好，都被他骗的团团转，也许是觉得宇智波一族的人都特别蠢，现在竟然又打起了彻人的主意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彻人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扭头就走。
他在黑暗中沿着原路返回，走过一百五十级的台阶，从入口出来，将铜板原样安了上去，又将神幡盖上，一切都恢复如常。
流云遮月，长夜漫漫。
彻人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大殿，阖上木门，从忍僧们的窗前匍匐着摸过去，回到自己休憩的房间。
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彻人脱下衣服又是倒头就睡。
真相也好，力量也罢，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