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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余波未了

长安城内。

王允扶一小厮,在后花园里慢慢行走,昨天清早精神饱满、壮志凌云的王司徒大人,现在是萎靡不振、步履蹒跚了,相隔不过一天一夜,他似度过了漫长的十几年,在以惊人的速度衰老。王志成走来,代替小厮搀扶父亲,父子俩一齐进入牡丹亭歇脚。

牡丹亭外方圆二十多步的地方空无一人。

王志成压低声音告诉父亲,善后的事都处理妥当了。王允绷紧的脸转缓和,长长叹了口气。

“父亲,我打听清楚了,荆州方面缺少一名参将,我找机会向董太师提出,到荆州去任参将,长安不能滞留太久,得趁早离开。那董贼早想完全掌控皇宫,正嫌我碍眼,想来会准许我的请求。等我走后,父亲你,你找机会告老还乡吧。”王志成将自己的打算向父亲说出。

“这样一来,就永远不能为皇上分忧了。”王允长叹,露出怒色,“都因貂蝉,致使大事到头来功亏一篑。真是红颜祸水!”

心中同样烦闷的王志成,仍保持清醒的头脑,听父亲将过错全往貂蝉身上推,忙说:“父亲,这事不能会怪妹妹。或许,这样更好。”看父亲露出惊愕之色,解释说,“父亲你想,以赵云敢作敢当的性子,日后发现万岁夺走了他的心爱之人,难保不做出弑君的事,成为千古罪人。现在只是举事不成,举事不成的在我们之前多的是。”

王允想了想,怒色退去,长叹:“难道,这是天意?”

荆州城西面一百多里的一个山村。

赵云护送貂蝉等人乘坐的马车,顺着石子铺成的大路,来到王府跟前。崔虎站在府门外等候已久,看到赵云急忙迎上来,不等赵云下马就说:“怎么回事?此时才到达。幸亏我早有准备,事先购回两匹大宛良马,还能及时赶回长安。”说罢,回头招手叫两个家丁牵来两匹高头大马。

“你离开了,这里谁照应?”赵云跳下马,将缰绳交给迎接的家丁,望两辆马车缓缓驶入大门,没有接过崔虎递给的缰绳。

“二老爷前两天从城里搬回来,说是再也不走了。有二老爷在,这里用不着我照应。”崔虎把缰绳塞给赵云,“你不必进去了,我们马上动身,迟了就赶不上了。”

“不必赶去长安了,去了也白搭。”赵云脸黑黑的,扔下话,抬脚往庭院走去。

崔虎惊愕,将马交给下人,从后面追赶赵云。

马车里,貂蝉观察逐渐恢复清醒的王丽琼。刚才进入村子前,貂蝉让人给王丽琼灌下解药,让陈嬷嬷与秋月给她梳理过头发,免得王丽琼出现在族人前蓬头垢面的。王丽琼迷茫地望马车里的貂蝉与王志坤,一时不知身居何处。

马车停下。

有丫环来掀开帘子,貂蝉拉住王志坤,示意王丽琼先行下马车:“大姐,回到家门了,下车吧。别让外面的人久等了。”按礼数,是长姐先下车的,貂蝉不想刚刚回到老家,就惹人闲话。

王丽琼走出马车,看到层层叠叠的青砖瓦房,马上沉下脸,她这时才发现,刚才貂蝉所说的家,不是指长安城中的王府,而是指百里村的老家。等候在马车外的王伊婷和管理内院的方嬷嬷,上前问候王丽琼,王丽琼狠狠瞪一下,二人不防备,惊得往后退。

貂蝉走下马车,引来在场所有人的注目,几个准备卸马车的家丁呆在原地,望得失神。貂蝉与王伊婷互相问候过,看到下人失态,清清嗓子干咳几下,从容吩咐:“搬行李的小心点,别碰坏了包袱里的东西。赶了半天的路,我们都累了,又没用午餐,请大家动作快些。”

方嬷嬷最先回过神,马上派一人进去,吩咐厨房备宴,又指挥其他下人小心搬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少爷的行李到各自的庭院。下人们都回过神来,有条不紊地忙碌开了。

“谁叫你把我弄回这个鬼地方来的?你们爱回来自个回来,我不稀罕这种穷乡僻壤。”王丽琼不敢相信,自己一觉醒来,就从繁华的长安城,转到了百里村,这个现实叫她抓狂。

这副凶恶样,让王志坤躲到王伊婷身后。下人们惊异地看王丽琼,尽量避免跟她近距离接触。

赵云站在不远处,观察这边的动静,看到王丽琼冲貂蝉张牙舞爪,担心貂蝉吃亏,慢慢走过来。崔虎也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皱眉走来。

“大姐,这是我们生长的地方,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居住,等时机成熟了再回长安不迟。”王伊婷劝说王丽琼,招来王丽琼恶狠狠的瞪眼。

貂蝉气闷,四周的下人都往这里看,王丽琼仍是不知收敛,一点都不顾及身份。再看那边赵云与崔虎慢慢走来,一眼就看出他们是来照应的,王家大小姐撒泼,要两个男子来管制,传出去更是个笑话。大少奶奶不在场,王伊婷向来惧怕王丽琼,看来得自己来镇住这场面了。

“大姐,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父母亲,这原是你孝心。话说回来,父母亲让你回老家休养身体,是为了大姐着想。大姐,我们赶了两天的路,颠簸得够呛,一身的尘土。走,咱们去见过长辈,洗去这身的尘土,好好休息一下。”貂蝉亲热地靠近王丽琼,挽住她的胳膊,脸上笑眯眯的,声音低得只有王丽琼与自己听到:“大姐,你好自为之。临出发前,父亲吩咐过,你要是老实就算了,你要是多事,回到这里仍要继续囚禁的。我是妹妹,不好管制你,嫂子在这里呢,二老爷也在,父亲、大哥有书信给他们。你好好想想。”

王丽琼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貂蝉看她已经收起了嚣张的气势,就瞅陈嬷嬷与秋月:“大小姐身体不适,还不搀扶大小姐进去。小心着了风。”

王丽琼顺从地让陈嬷嬷与秋月搀扶进去。刚才气势汹汹的王丽琼,让貂蝉几句话就说得服服帖帖的,方嬷嬷等老家的旧仆是看得发呆,多瞧了貂蝉几下,带着敬畏,不像刚才那样放肆。

王伊婷是熟悉王丽琼个性的,看了心中疑惑,只因许多下人在场,将话留待无人时再问。貂蝉望王丽琼的身影,心中佩服大哥的先见之明,要不是先给王丽玉服下蒙汗药,恐怕难把她从长安弄回百里村。

赵云走到,将貂蝉从头到脚仔细打量,柔和中掺进从未有过的佩服。貂蝉可以轻易地让王丽琼乖乖顺从,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这位未来的小妻子,看来不仅长得可人,还有些小手段。赵云笑问:“二小姐,你用的是什么高招,让大小姐乖乖听令的?”

这戏谑的话,引得貂蝉想要笑,看到崔虎、王伊婷在侧,旁边又有不少老家的下人在忙活,貂蝉收住笑。貂蝉瞥一眼赵云,平静地:“赵公子,我能有什么招,不过是劝说大姐不要在这里吵嚷,让下人看了笑话。”

赵云盯住一本正经的貂蝉,含笑不语。身旁的崔虎看在眼中,黯然神伤,扭身去指挥下人搬行李。

王伊婷引貂蝉直入二门,转从东边的仪门顺着回廊往上走,到第四进的正房——大少奶奶起居室,拜见了大少奶奶。半倚在美人靠上的大少奶奶,强打精神招呼刚从长安来的两位小姑和小叔子。貂蝉呈上大哥的书信,大少奶奶接了,叫王丽琼、貂蝉和王志坤先去看过自己院子,然后到这里汇齐了,去给二老爷、二太太请安。

从正房走出仪门,是条南北大通道,貂蝉居住的庭院就在通道的东面。这是个方正的院落,地面一律是青砖铺成的。庭院正中是一个阁楼,阁楼上有一个大房间,两个小房子。这大房间就是貂蝉的闺房,宽敞明亮、视野开阔,紧靠大房间的小房间是贴身丫环的卧室,另一个小房间是净房。阁楼下隔为两间,一间作为存放物品的地方,另一间作为小书房,是平日作针线、待客的地方。阁楼的两边分别是三间瓦房,西南角那间作小厨房,旁边一间作浴室,其他是丫环们的卧室,庭院的西北角另有一间小小的净房。抄手回廊将阁楼、瓦房连在一起。庭院中花草少,仅在东南面有两棵高大的玉兰花,回廊外零星摆放几盘常见花草。玉兰花树下有个水井。

“这地方真不错。”貂蝉在王伊婷的指引下看过自己的院子,满意地笑了,这小庭院就是一个小小的家,所有日常应用都齐全。

这就是自己以后居住的地方。貂蝉环顾这个院落,倍感亲切。

“二姐姐,这一排的庭院都是按这种格式建造的。我的庭院就在你隔壁,再往下是二弟的院子。”王伊婷告诉貂蝉。

于是貂蝉、王伊婷和王志坤又去看王志坤的院子,果然跟貂蝉这个院子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王志坤的卧室设在阁楼下,想来是因为年纪小,不放心他整天上下楼梯。王志坤进入自己的房间,欢喜得东瞅瞅西摸摸。在长安时陈夫人不让王志坤进入二门,他一年到头难得见到亲人,现在跟王伊婷相隔一道院墙,与貂蝉相距又不远,不会再整天孤零零的。

王丽琼在每年清明都回来,不必人带领观看,她一进入自己的庭院就大发脾气,将指派来侍候她的丫环狠狠教训一番,上了阁楼又嫌桌子上那两个青瓷花瓶不好看,狠狠地摔到楼面上。

“我早说过,不回百里村这种鬼地方的,硬要送我回来。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王丽琼在阁楼里转来转去,寻找出气的东西。

秋月与陈嬷嬷忙打开包袱,取出王丽琼的衣物放到柜子里,大气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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