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绳索横插在我们之间将我们决裂,小阎王撂下话便向酒店正门方向离开。我在酒店外伫立很久无言以对,看似亲善的人,他手中握有的权利也让人畏惧。
天空中的霞云瞬息万变让人目不暇接,步行在这个旅游胜地的夏威夷,都能听见逼向我的急促的喘息声。存在我心中种程度的微弱信念,亦随之动摇,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我仍在坚守,坚守那我也不知是否正确的正义。
厉师父,这就是你在五百年前想看到的?
回到酒店躺下,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出奇的明亮,墙壁也白得好像最近才重新漆过。我之前来过这个房间,换了一种心境之后却好似又有新的发现。窗外有三三两两的与会者在散步,我企图通过观察他们来阻止我心中沙漏的声响。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偏离了主渠道。起初,大家在一起并没有不详的征兆,或者说起初就是一个局,我一个受重伤的村姑凭什么优于其他人而在往生界扮演黑马的角色,凭什么我没死而成了活死人。我在温暖的室内打了一个哆嗦,屋子里的装饰性植物也跟着打了哆嗦。我安慰自己说只要熬过这阶段的苦就是尽头了。
我现任的师父张山峰从高尔夫球场回来已经超过了六点半,我们一起去餐厅吃了一份简餐,当然我只能吃素,胡萝卜烤土豆,他则是大片吃着牛肉还嫌给的肉不够多。他边吃边对餐厅里的斯诺克球桌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吃几口便对着台球桌笑笑,然后又继续吃,台球桌若是泉下有知,说不定会被他笑得发毛。
张老头儿点了一壶绿茶,也让服务生递给我一玻璃茶杯,他好似不经意间忽然抬头,”徒儿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看…我们饭后打场球如何。”
“这个…嘛…”
“不会打球没关系,就当给为师的练练手。”
老爷子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去挑斯诺克球杆,又站在桌边反复摩擦皮头,我看他架杆的动作大抵就知道他水平在几毛几分了,我虽然对高尔夫一无所知,可我不见得对任何体育运动都不拿手。
第一局,第一杆老爷子开球,第二杆我上手打到清台。
第二局,我开球,第二杆老爷子拼底袋不进,我上手打到98分赢下这一局。
第三局,老头儿开球,老头儿耍赖要求连着打,累计打到7分便停了,剩下的分数几乎被我包圆。
第四局,老头儿只让我开球,剩下的时间一杆都不允许我再打,直到我躺在酒店的沙发上昏昏欲睡两个多小时,他老人家才把一局的分数给攥够。
第五局,我刚开球,酒店的工作人员来提醒我们关门的时间到了。
“这么早就关门,那多没意思,不够尽兴。”
说话的人是妖狐藏马,好似某人特意安排好的时机,小阎王从餐厅另一扇门进来,身后还跟着珍珠。
藏马道,“这会儿总算是没那么多人,来来来,小阎王殿下好久不见,要不要玩几盘斯诺克。”
他随手一指便点到我的头上,“就你来当裁判。”
我的脑袋上闪过无数只莫名其妙的问号,这人是当领导当惯了吧,颐指气使地指挥人干活。虽说我来这里的身份还是小阎王的翻译官,可我现在究竟是个什么角色我自己愣是没搞清。他就这么甩着一头红色的卷发给我分派了裁判的工作。
“我来当裁判。”珍珠说。
小阎王望着站立不动的我和跃跃欲试的珍珠,果然地下了指令,“丹雅比你适合。”他不开口还不打紧,我还能盘算怎么推脱。他兴师动众地指派我当这个裁判更让我为难。
“丫头,你就给她们喊个发球。”于是,老头儿又插了一句,把我这颗钉子完全地钉在了木板上。老爷子还以为是打排球呢,裁判只要喊个发球吹个哨子就好,斯诺克裁判的三大要务是,摆球、计分、记住每个球的位置。
我默默地走到球台边开始摆球,老头儿的眼睛闪闪放光,像是小孩子见到什么稀奇的玩具似地,他的想法我明白,哪怕是看别人打球,也总比回房间睡觉来的舒坦。
猜完硬币小阎王开球,他留给妖狐的开局并不有利,母球贴在库边,也没有进攻的机会。照理说一般的选手会选择做安全球等待对方出错,可藏马并没有放弃进攻,他以一种我完全看不懂的杆法球走了很奇怪的Z字型反弹入底袋。隔了三四十秒,我才想起来要计分,现在是藏马1分,小阎王的表情亦是十分尴尬藏马的球打得完全不计招数,总之无论球到哪个死角都能进,很快小阎王在无法上手的情况下便输掉了三局。
张老头儿跳着脚地喊停。
“停停停——小臭狐狸你欺负我徒弟是不是?换人换人!”
“换您老人家啰?”
“瞎了你的狐狸眼,我老人家还有个徒弟。”
张老爷子保持着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容,毫不客气地用乌金拐棍指我,我脑瓜儿里头嗡嗡作响,一个又一个焦躁不安的声音从心底里窜出又被理智压下去。老爷子说让我跟藏马交手没料到这么快就有了下文。
第一局藏马开球他以毫无悬念的优势一杆打到底,分数是106:0我惨败。
在他击球的十分钟内我已经想好了对策,第二局我也不以常规开球,第一杆击打红球进了,第二杆打进彩球的难度很大,我失败,藏马顺势又拿下一局。
下一局我正准备喝果汁休息,他突然对我说,“你开球,再尝试一次。”
离十点还有一段时间,餐厅内只有我们几个,服务生因为我们的关系而不能下班。我放好球杆认输,这种打法不适合我这样的平常人类,他们都是什么人,我怎么有资格与他们比赛,这种鱼饵式的诱导训练方式也不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