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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变故

陆尘见周灵儿爽快的应承下来,顿时一窒。过得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这时,陆羽催促道:“大哥,灵儿已经应承下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见陆羽催促,陆尘只好暂时将此怪状放下不理,与早已心急的陆羽一同出门,沿着官道朝县城赶去。

两人一路前行,入目之处皆如先前那村一般。大地枯黄一片,不见半点绿意。偶尔出现的田地,也均龟裂开来,仿佛一张张向天讨水喝的大嘴一般。

越见得此景,陆羽心中怒火越是旺盛。又赶得数里,他忍不住大叫道:“大哥,不若你以土遁带我。见得此景象,我心头难受。”

陆尘沉吟片刻。随后,他便吩咐道:“紧紧抓住我手,不要松开。”

待陆羽抓住他的手臂之后,陆尘遂从地上捏起一撮泥土,往空中一洒,大喝一声:“疾!”

顿时,两人化作一阵清风,借土遁赶往县城。不料仅行得百余里,陆尘便按下土遁,在官道上现出身形。

陆羽不解,急急追问道:“大哥为何停下?此时应当尽早赶到县城寻那贼道人替百姓报仇。”

旋即他若有所悟的问道:“莫不是大哥支撑不住,这才停了下来。”

陆尘并没理会他,而是大步沿着官道走去。陆羽只得紧跟其后。摸约行得十数丈,在拐过一处仅余树干的树林之后,两人面前出现了一群面黄肌瘦,拖家带口逃荒的百姓。

一见那些百姓,陆尘连忙迎了上去。直到此时,陆羽才知道大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待走到灾民不远处,陆尘喝道:“前方亦是大旱,前行无用。”

那些百姓听得陆尘这话,顿时沸腾起来。待到人声渐退之后,一个面黄肌瘦的青年汉子走上前来,朝陆尘拱一拱手,问道:“道长可是从前方而来?”

陆尘忙打个稽首,回礼道:“贫道二人正是从前方而来,正欲去往县城寻人。”

那青年汉子又问道:“方才听道长所说,前方也是大旱。莫非下田村的那条歧河竟干涸了不成?”

“下田村?歧河?”陆尘一楞,旋即明白过来。至此,他才知道方才那村名唤下田村。那条干涸的大河名唤歧河。

他点点头,应道:“正是,如今那条歧河已干涸见底。我等二人一路行来,处处皆是大旱。并无一处绿色。”

那群百姓原本似有不信,见这道人言之凿凿,不由纷纷绝望的瘫坐在地上。一位年过三旬的村妇抱着三个孩童痛哭道:“苍天啊,我死尚不打紧,可怜我这三个孩子,竟也要活活饿死。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这村妇一哭,不少百姓也纷纷落泪。他们逃荒至此,为的就是想去那条从未干涸过的歧河。虽仍无足够粮食,但至少不至于被渴死。况且众人合力,也能从那歧河之中捉些游鱼果腹。如今听得歧河亦已干涸,众人心中顿生绝望。

听得百姓哭叫,陆尘忙向那青年汉子追问道:“歧河既已干涸,你等亦可转去其他地方度过这场大旱。莫非除却那条歧河,此县再无其他河流么?”

那青年汉子唉声叹气的回道:“道长有所不知。本县境内共有十数条河流,皆是岷江支流。以往虽也有旱情,但那十数条河流从未干涸过。我等百姓这才得以生活。不料今年异常,那十数条河流尽数干涸。我等途中遇到同是逃荒百姓,方知本县河流尽数干涸。故此我等才将歧河视为最后的希望之所。但如今连歧河也干涸了,我等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唉!”

陆尘闻言暗暗吃惊。他本以为仅是那下田村及邻近几个村子因那道人才遭此大旱。不曾想全县境内竟都遭旱情。

这时,陆羽惊讶的问道:“既然此县全遭大旱,你等为何不迁往邻县。难不成连邻县也遭遇旱情不成?”

青年汉子蹲在地上,苦笑着点点头。随即便将头低了下去。陆羽顿时哑然。先前听到此县尽遭旱情已是惊讶。如今听得连邻县也同样如此,他不禁楞住了。

陆尘听得此言,忙思考着如何救助百姓的办法。过得半晌,他突然醒悟过来,忙追问道:“既然此地遭受大旱,此地县令不曾上报求援么?”

不料他不提还好,一提起县令,众百姓纷纷止住哭泣,破口大骂起来。从那嘈杂的声音之中,陆尘勉强听清数句。无一例外,均是咒骂那县令的话语。

这时,蹲在地上的那青年汉子抬起头来,恨恨骂道:“道长有所不知。那狗官是否上报我等不知。但城中米铺在大旱不久之后却突然出现大量高价粮食。平日买得一斗米的价钱,如今只能买到半碗。”

只见他越说越气,说到最后,竟一拳狠狠砸向地面。一缕鲜血也随即从他拳头之下流淌出来。片刻之后,那些许鲜血便被干涸的土地贪婪的吸干了。

他丝毫不顾伤处,又狠狠砸了两拳。随即,他说出一件令两人震惊不已的事来:“这些粮食出现不足两日,县衙竟公然开始兜售清水。一碗清水的价钱,竟与一碗米的价钱相同。”

陆尘楞楞的问道:“大旱之时米价提高仍属寻常。为何连清水也要卖钱?难道城中水井也已干涸不成?”

此事实非他能想象。他虽不曾经历大旱,却也知大旱期间水井通常并不干涸。百姓们省着用度,倒也能支撑到大旱结束。但听这青年汉子这般一说,此地的旱情已成大劫。百姓若不逃荒,不是饿死,便是渴死。

就在这时,他猛然想起县衙卖水之事。他遂急急问道:“既然县衙有水,那县令为何不发放清水,供百姓度日。即便是个贪官,也理应知晓,百姓皆死,他这个县令也会人头不保的道理。”

那青年汉子苦笑道:“我等皆是寻常百姓,哪知那狗官心里是如何打算。”

此时,一旁听着的陆羽已是气得火冒三丈。他双目圆瞪,怒骂道:“如此贪财的狗官,留在世上也是害人。”

他旋即提议道:“大哥,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县衙将那狗官打杀。然后再去将那黑心肠米铺店家打杀。届时百姓有吃有喝,一切都不再是问题。若此次大旱真与那道人有关,也一同打杀便是!”

陆尘虽是不忿那县令所为,但如今最要紧的却是先行安置好这些逃荒百姓。若是百姓饥渴而死,即便打杀了那些恶人又能如何。

于是,他劝住陆羽:“此事暂且不急。你在此等候,我前去寻些清水野果。待安置好这些百姓,我们再去县城不迟。”

那青年汉子听到陆尘此言,不禁心中苦笑。若能寻得清水野果,自己等人也不必四处逃荒了。

陆尘叮嘱几句之后,随即俯身从地上捏起一撮泥土,洒到空中,同时暗喝一声:“疾!”

顿时,他便化作一阵清风,借土遁前去寻清水与野果去了。突然见到眼前那道人化风而去,那青年汉子不禁大叫一声:“啊!”

他这声大叫引得众人纷纷将惊讶的目光投向这边。面对众人问询的目光,他并没向众人解释,而是急急跪倒在地,向那同样被吓了一跳的陆羽拜去。

“小子不知是仙长驾临。先前若有得罪,还望仙长恕罪。”那青年汉子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苦苦哀求道:“我等百姓遭逢大难,还望仙长神通,救得我等性命。”

陆羽被他那突然一声大叫吓了一跳。随即他便错愕的看到那青年汉子朝自己拜倒在地。待他回过神来之时,那青年汉子已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上渗出的血迹沾到地上尘土,污了好大一块。

见状,陆羽忙将青年汉子扶起。不料此时周围又传来一阵齐呼:“恳请仙长救我等性命!”

陆羽忙抬头望去,只见身前跪倒了一片。这却是百姓们听得那青年汉子所说,得知眼前这位道人竟是乡野传说之中的仙长。于是,他们心中顿生希望,纷纷围到近前,学着青年汉子模样拜倒下来。

那个带着三个孩童的村妇更是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哭道:“不求仙长救我,只求仙长看在这三个孩子尚是年幼份上救得他们一命即可。”

陆羽登时急得抓耳挠腮。他连忙上前去扶,但众百姓哪里肯起,只跪在地上磕头求救。带着老人孩童的百姓更是苦苦哀求,死活不肯起身。

一时之间,陆羽手足无措。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当即大叫道:“各位暂且起来。先前离去那道人是我大哥。如今他正施法去寻清水野果。用不得许久,他便会转来。届时你等去求他罢。”

但众人哪里肯信,那青年汉子更是一把抱住陆羽右腿不肯松手,生怕这位仙长也化风离去。到时候自己等人便再无活路了。

陆羽见众人仍不起身,更要命的是不仅那青年汉子死死抱住自己右腿,令他好不尴尬,连其余百姓也纷纷跪行上前,将其死死围在中间。他欲挣脱开来与众人好生解释,又担心自己一个不留神,伤到了这些饥肠辘辘的百姓。

无奈之下,他只得不停的向百姓们解释,同时期盼着陆尘早些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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