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间,张嫣问吕雉:“皇祖母,是不是因为去商山一事,有什么为难?”
吕雉夹菜放到她的碗中,笑道:“有什么为难,嫣儿也帮不上忙啊!”
张嫣嘴嘟哝着道:“那可说不定!”说完笑看向刘盈。刘盈不知她究竟要干什么,瞧了她一眼,嘲弄般的轻笑一下,并不说话,继续吃饭。
“哟?这么说嫣儿还真有什么本事,解皇祖母的心结?”吕雉作势吃惊道。
“那皇祖母先告诉嫣儿到底是什么事情为难了!”张嫣放下筷子认真道。
吕雉想起安排刘盈去商山是瞒着刘邦的,这张嫣整个汉宫来回跑着玩,自己竟忘了叮嘱她不要将此时告知刘邦!吕雉也放下筷子,认真的问张嫣:“嫣儿,你可告诉你皇阿公你太子舅舅要去商山一事?”
“……没有啊!”张嫣目光流连在吕雉和刘盈之间。
“那就好那就好!”吕雉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张嫣又道:“是不是怕皇阿公知道,所以才一直没有安排舅舅去商山?”
吕雉暗赞她聪慧,笑道:“是呢!”
张嫣大笑起来,调皮的用双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笑道:“我有个办法可以瞒过皇阿公!”
刘盈也停止了吃饭,放下筷子,听她道来。他倒要看看这小脑壳里到底装着什么古灵精怪的东西。
“哟,是嘛!那嫣儿说说看!”吕雉道。
“不就是瞒着皇阿公不让他知道去商山嘛!那有什么难的?”张嫣声音颇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哟,你倒是说说!”刘盈也凑了上来。
“只要说不是去商山不就瞒过去了?”张嫣道。
吕雉轻笑一下,似乎也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非常不错的办法来了:“嫣儿聪明,但是年纪还是太小,你舅舅将要领兵平叛黥布,怎么能说出宫就出宫?不仅不合情理,且让你那多心的皇阿公知道,还以为你舅舅要逃走呢!”
张嫣笑了一下,这一点她当然有考虑到。出宫做别的事情,刘邦定然要怀疑,但是若是出宫办她张嫣的事情,以刘邦对她的宠爱,还有不依的道理?
张嫣道:“我去告诉皇阿公,就说我要舅舅带着我去宣平县见爹爹和母亲,看他依不依!皇阿公若不依,我就死命的在他殿上哭闹,直到他依了我便作罢,如何?”
吕雉听罢怔了一下,然后笑道:“办法是不错,以你皇阿公对你的宠爱,也一定会依了你,但是……这样只会让你太子舅舅难做,你皇阿公虽然依了你的胡闹,却是不肯你太子舅舅跟着你胡闹的……”而且刘季他也会怪罪自己惯着嫣儿了。
“他既然依了我,还不肯太子舅舅跟我一起胡闹?那他岂不是根本就没有依了我?”张嫣张大了嘴。
吕雉和刘盈对视一眼,他们清楚,很多时候,因为刘邦对刘盈的不宠爱,就是会做出这么矛盾的事情来。
吕雉站起身来,望向窗外,天日渐变冷,再有两个多月就是大年了。
她独自安静的想了一会儿,回头郑重的对刘盈道:“嫣儿此法倒是可以一试!”
刘盈道:“怎么个试法?”
“就让嫣儿去闹你父皇,”吕雉道,“嫣儿进宫也半年有余,现下回去探望你姐姐和宣平侯也是常理之中。至于非让你陪着,首先就说嫣儿别人不行,赖上你了,而你没有推脱是因为……是因为宣平侯听闻你要领兵平叛黥布,想传授你一些打仗的招数,告知你一些他所了解到的黥布战场上的习性好让你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刘盈听罢默默的看向张嫣,只见她洋洋得意,摇头晃脑,嘴里还塞着饭后的茶点芙蓉糕。他暗想,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缜密,长大了还了得?
刘盈道:“如此说来,是要将嫣儿带出宫去?让……让她随儿臣一同去商山?母后可舍得?”
“嫣儿和你一同出宫不错,不过,不是和你去商山。到时候我安排两路人马,一路跟你去商山,另一路护送嫣儿去宣平县探望你姐姐和宣平侯。待到时日差不多了,再让这一路人将嫣儿从宣平县带出来,在你们出宫分开时的路上等你,然后你们再一起回宫!如何?”吕雉道。
“主意是不错,只是,我此次去商山,根本就无法确定期限,如何在回来时与嫣儿在分别的岔路口碰面?再者,嫣儿一人长途跋涉,母后能放心的下?总之,儿臣实在不敢想想嫣儿一人舟车劳顿的来来回回,身边还没有一个得力的人护着。”刘盈满脸惆怅,“为嫣儿的安危着想,儿臣以为此法行不通!”
“我觉得很好!”张嫣道,然后朝着吕雉笑了一下,继续吃芙蓉糕。这次出宫不仅可以和刘盈一起去商山,还可以回到母亲身边,再不回汉宫!刘盈若不同意,她就用她的独门绝活死缠烂打,直到他同意为止!
“嫣儿那边,我会遣最得力的人手,不管是近身伺候的还是维护平安的,我都会安排最得力的宫女和将士,这一点你尽可放心。只要你父皇同意嫣儿去宣平县探望你姐姐看宣平侯,你父皇也会上心选得力的人手的。”
“可是……”
“没有可是,嫣儿聪明,又懂事,一定不会出什么意外!”
“舟车劳顿……”刘盈总不忍心这么个小骨头坐在马车上来来回回的颠簸。
“赵国比宣平县更远,嫣儿当时不是和你姐姐一起来了?”
“那最起码有姐姐陪着!”
“我让凌容和孺青一起陪着她,无碍!再不行,就让姱瑛也陪着!直到你满意为止!”吕雉此时有些不耐刘盈的婆婆妈妈。
“舅舅,你就放心好了!我能有什么事?不就坐个马车吗?我又不是没坐过。”张嫣说着又拿出一副大人的口吻道,“倒是舅舅你第一次去商山可要处处小心呢!”
吕雉都这样说了,再加上张嫣推波助澜,刘盈知道吕雉是下定了决心这么做,自己只默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