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静又施施然的放下茶杯,面有得色。瞧得妩月十分晃眼。沈亦静偷偷瞄了一眼已然咬牙切齿的妩月,心头一喜。问道:“王妃觉得这无月阁如何?”
妩月一脸疑惑,他这是要干嘛。说好这也说不上,说不好也没有。只是屋子简陋了些,可是这里环境倒好,幽静的很。想到这儿,于是回道:“足矣。”
沈亦静咂摸着舌:“足矣。”此时他心头已是一震,越发的对面前的妩月另眼相待了。这世上之人,哪儿个会有此等易于满足的心?官场上的大臣们争名逐利趋之若鹜,又有富家商豪谋取私利不择手段,却从不知足。
妩月见沈亦静说了两字就没有往下说去,不知他心中何意。又是不问,如此更是不知。
沈亦静缓过神来,轻道:“你真是许妩月么?”他的眼眸里露出一种奇异的光芒,妩月瞧着恍若芒刺在背。
她轻轻点了点头:“是啊。普天之下,莫不是还有一个和我一样的许妩月?”这时候她的脸上盈盈有了笑意。
沈亦静为之一笑,是啊,不是许妩月是谁?可是这与之前许妩月相差甚大。他差人去调查许妩月,早晨时他已经接到了结果。
一张白纸上铺着黑墨的字,大致的意思是许妩月出身官宦,家排女子第五,乃嫡女出身,所以自小吃穿用度皆属上乘,不为衣食所恼。平日里又喜欢疯疯癫癫的闯些祸端,但其父甚为喜爱,家里人也不好说三道四了。
这样的许妩月他是见过的,虽然那日在桃花林只顾及意儿的伤势,但是那晚新婚,他算是见识了她的脾气。
正是因为那晚沈亦静没有进洞房,而是去了雪歌那儿。那许妩月就自摘凤冠,夺门而出,又强押着管家来暖香阁。
他沈亦静长这么大还没有遇见过这么泼辣的女子。一进门就直奔居室,然后将雪歌从床上拖下来。对着她的脸就打,目光毒辣的看着她,一掌打过去还觉不够,又一掌挥过去。口中还振振有词,贱人贱人的数落一阵。
他的火气完完全全的被激活了,他一把抓住许妩月的手,然后粗着脖子一吼:“够了。”又回头安慰了雪歌几句,就拖着许妩月往外走。
那许妩月哪里肯依,又是挣扎又是大喊大叫。意儿的笑靥一点一点拢聚在他心头,心中对这许妩月愈是愤恨不已。所以他才会那么冲动的对她拳脚相加。以至于许妩月的四肢都受了严重的伤。
碍于许妩月爹爹在朝中占据了一方强大的势力,他爹又如此宠她。便只好将她送去荒山静养,对外宣布许妩月得了罕见的传染病,谢绝见客云云。
“沈亦静,你在想什么?”妩月见他一直坐着发呆,眼无焦距,甚为疑惑。
沈亦静如梦初醒,是啊,那一切都恍若只是他的梦而已。“没什么?”他的眼微微一眯,是许妩月变得太快,还是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妩月将嘴一瘪,又是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她!大哥,你知不知道伪装别人很累的,尤其是不知道对方的性格,身份。沈亦静倒觉有趣儿了,笑道:“王妃,上次带你回娘家,你正在睡梦时。过了些时日,我们一同去拜见岳父岳母,行不?”
妩月陡然一惊,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而且最令她担心的事情,她现在都还没有摸清楚她的身份。如果这样冒冒然然的回娘家,那不是明摆着去穿帮!!!
等等——
沈亦静说上次?!
“我什么时候和——”该死,不能问,差点就穿帮了。万一是原主之前呢,而且她却是也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回过许妩月的娘家。
沈亦静硬声起来,“难道你准备告诉他们,你一身的伤时被本王打的?”
妩月又是一惊,沈亦静说他打她。她是越发的糊涂了,这个她到底是她还是她啊?“你是什么……”妩月碍于不知事情原委,只好支支吾吾的问下去。
沈亦静越发的恼火起来,“你真打算告诉他们?!对了,你上次出府没回娘家?”沈亦静似乎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惹得妩月连连好笑。
“我——”妩月刚出口,沈亦静又夺了话去。“你都忙着和莫行云私会,哪里顾得其他!”
妩月瞠目结舌,沈亦静今天是吃错药了,怎么感觉火药味这么浓烈?“私什么会啊,我都说了,那天是我第一次见莫行云。”
沈亦静霎时收住了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好像妩月提到莫行云的时候,自己心中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不好受,也不难受。
“还有,我连我父母的面都没见着,怎么告你状啊!”她倒是想告,可是总要有对象吧。沈亦静说的伤是不是她初来荒山时那次伤筋动骨的伤?一定是这样,妩月心中顿时豁然开朗,那次她回府时那些侍妾们不是都问过了伤势么。所以,这绝对和沈亦静有关。
妩月此时浑身还是冒鸡皮疙瘩,这沈亦静这么凶残。不仅把原先的许妩月整死了,还将她整的半死不活。真真可恶!!
沈亦静盯着妩月奇怪的表情,心中甚疑。莫不是真想着去告状?也是,许妩月都被自己弄的卧床三个月了,什么冤啊仇的,也该算清了。
好吧,他不会再伤害她了。
还有,她说他们一起回过娘家,难道是那次——
妩月渐渐想起了那日沈亦静给她灌药,说是毒药。然后她一直觉得自己在上下颠簸,如今想来,那是在坐轿子。又闻几声啜泣声,似乎还有人拉过她的手。然后又一颠一簸的沉入了梦乡。
是这次?!
这个沈亦静,那么怕去告他状,莫不是许妩月娘家势力大,连沈亦静都要礼让三分?丞相?将军?朝中势力除了皇室就着两个势力最大吧!
那是丞相,还是将军啊!也是,古代人讲究门当户对,对方是王爷,总不会娶一个买豆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