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上一世就明白,公司老总要做手脚绝对离不开财务的支持。而财务要做点小手脚,老总完全是防不胜防。这就是老爸即使跟老妈离了婚,也不敢撤换老妈职务的原因之一。所以她在见到赵账房时,就一直盘算着怎么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账房拿下,只要拿下了他,那大掌柜就好说了。钟灵知道一个人只要不是大奸大恶,做了亏心事心里都会发虚,而心虚的人最怕领导突袭检查。沉默不语则会让心虚的人摸不到你的底儿,从而更加心虚。因此钟灵在赵账房进来后便保持沉默,果然赵账房沉不住气了。人一沉不住气就容易犯错,这是钟灵上一世在大大小小的战争中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如今用在赵某身上还是一样好用啊。赵账房被钟灵这么一撩拨,更加沉不住气了,大声道:
“姑娘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小的不成?小的自五年前接手云记绸缎庄的账目开始,一直小心谨慎,不敢出丝毫差错。五年下来,即便是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姑娘这样说难道不怕寒了在云记做事人的心吗?”
钟灵微笑地摇着胖手指道:
“赵先生,真不知道你这着的是哪门子的急,你倒是说说看我怀疑你什么了?”
“姑娘问小的有没有卷过东家的….”
账房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心虚愣是没把银钱二字说出来。钟灵笑看着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慢悠悠地道:
“恩,我是这么问你的,听人说这黑眼珠最见不得白银子,想赵先生每日过手的金银不知凡几,即便是有些什么想法那也是人之常情…”
轻飘飘两句话,彻底让赵账房坐不住了,就见他像是屁股底下坐了弹簧似的一下子弹了起来大怒道:
“姑娘你年纪小小,听了谁的胡沁竟怀疑起小的忠心,如此这般,小的还不如另求他处,也省的被平白污了名声!”
赵掌柜的一番话端的是掷地有声,要不是钟灵在那多元化的世界生活二十几年,每天耳濡目染对经济犯有足够了解,还真被他唬了去。钟灵收起脸上的笑意,冷冷地看着赵账房声音中却不带一丝火气道:
“赵先生,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怀疑你?”此话一出三个人一脸错愕,一个人眼露喜色。赵账房面上一丝轻蔑一闪而过,转而挂上一幅感激涕零的面具,继而低头站立,装出一副恭顺模样,心道:这么一个小小女童,牙还没退完呢,能知道些什么?不过是被家里宠惯坏了,想什么说什么,我却是有些草木皆兵沉不住气了。钟灵盯着赵账房一字一句地道:
“我是没有怀疑过你,但我却是认定,认定你就是那个卷了主家银子的黑心账房!”
赵账房一下子抬起头来,推开起身拦他的吴管家,两步来到了钟灵的桌案前,双手撑在桌上质问道:
“我赵某自认双手清白,你一个垂髫女童有甚凭证认定我做下昧心之事!”
这是要武力威胁?MD当你姓赵,就是赵高了,想在我这里指鹿为马?钟灵大怒本要一跃而起,奈何想到此时虽是有了腿却是一名小萝莉,身材太矮气势不足,溜了周围一眼,遂站了椅子上挺胸抬头,立马觉得气势来了。她居高临下瞪着赵账房道:
“三日前,有西域商人来云记进货,那笔买卖光纯利就有四千多两,这是今年云记最大的一笔买卖,跟我说说你这双手清白,谨遵行规的账房先生,这笔账你给我记到了哪里了?”
说着把手里的账本丢到了赵账房的身上。赵账房一听这话,被震得三魂去了一魂半,一身戾气一下子便消失无踪,手有些哆嗦地拾起了账本,脸色灰白挣扎道:
“姑娘,这笔帐因….因…因数目巨大,还要….还要…”
要论这随机应变,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力,别看这赵某三、四十岁,却还真是没法跟陈香怡比。这算不算是另类的有智不在年高?钟灵腹诽着,看着因编谎编不下去,脸憋得通红的老赵,生怕他一时着急上火来个脑梗,下边的戏就没法唱了,便出言提醒道:
“还要什么?还要跟大掌柜商量商量怎么做这个帐?”
“是是是,正是这样,姑娘如若不信,可以跟大掌柜求证。”赵账房有了个台阶,忙不迭地下来了,而且还把矛盾支到了大掌柜那里。钟灵笑着点点头问道:
“那么你们遇到这么大的进账都是怎么商量做账的?是有多少记多少呢?还是雁过拔毛,搂一笔呢?”
账房这会儿已经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头脑与口齿都伶俐了许多,听了这话,心在打颤脸上却不露道:
“姑娘说笑了,小的哪敢干这事儿,这么做都是为了平哪个月进账少的,这样不至于让那进账少的月份太难看。”
钟灵知道上一世,财务最大的工作就是平帐避税,也知道其中的种种法门。而这一世她虽然没有看到过具体的税收制度,但是对于这一世重农税轻商税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所以账房这一说法放在上一世还有法儿圆,放在眼下显见的这是在糊弄她呢。
“就算是哪个月进账少了又怎么样呢?难道还会有人因为这事为难你们不成?”
钟灵问道。
“这…这…这倒不是,只是…只是…大掌柜的说…说…”
大掌柜说什么呢?赵账房知道大掌柜说的是什么,却没办法说出来,可是现在让他编他又编不出来,只好住嘴不语眼巴巴地看着钟灵,现在他再也不敢认为钟灵只是个牙还没退完,什么也不懂,被宠惯坏了的娇小姐了。钟灵看着气势全消,却又垂死挣扎的赵账房,看来不给他口棺材看看,他还是不会掉泪啊,便道:
“这个月初八,有一关外客商在云记进了一批织锦绸缎,大约有三千两的样子,赵先生能把这笔账给找出来吗?还有这账册里的被我划线的一些账目,虽然赵先生也是用尽心机做了,可是这假的永远都真不了,外行人或者看不出来,但是赵先生拿来蒙我,实在是有点不够看,这些你能给我个好的解释吗?”
赵账房满头满脸的汗,低头看着那些被标记的账目,不觉双膝发软,跪在了地上道:
“不干小人的事啊,都是大掌柜让小人做的…”
这话一出吴掌柜一激灵便担忧地看向了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