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闻言打开自己写的信递与老太太道:
“我想着既然我们与张夫人合作,一定要一起商量个法子来,又怕她那里人多眼杂的不清净,到不如下了帖子请她来我们家商量,您看看我这么写妥当不妥当?”
祖孙俩个计议定了,便与张夫人下了帖子。张夫人接到钟灵的信与帖子,心里暗暗佩服小姑娘缜密的心思。读罢烧掉后,便唤丫头去请张侍郎来。
张侍郎正在为张玉峰在学堂打架闹事的事儿闹心,想着那孩子要是再跟在李慧娘身边,还不知能惫懒成什么样子,现在刚十四就有了好男风更好女色的苗头,又是个做事不用脑子的傻大胆,别人一撺掇就能跟着人走,这样下去给他自己招祸不说,还有可能给整个家族招祸。正思量着想什么办法能让正室夫人徐婉婉答应把孩子放到她身边养,不指望她能养出个张玉山第二,可好歹也得让他往正路上走吧。
不想他这边刚动心起意,徐婉婉就打发人来找他了。这可真是正中他下怀,生平第一次(当然在他刚与徐婉婉大婚,外室还没曝光的那段时间除外)他觉得徐婉婉竟是这么的善解人意。一时间竟然觉得张玉峰惹的麻烦也不那么让人着恼了。起身步履轻快地跟着那丫头去了正房。
徐婉婉迎了张侍郎进屋,两人坐下,丫头们上了茶点便都退了下去。张侍郎惬意地端起茶杯,小口啜着茶,眼角余光却一直偷觑着徐婉婉,心里思量着不知这婆娘破天荒地邀自己来有什么事?既然是主动相邀,自然该主动把话说明白,怎么还是佛似的坐着如如不动呢?
茶喝了半盏,徐婉婉还是不动如山,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张侍郎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道:自己一个大男人做什么跟一个女人别劲,她不爱先开口,他开口不就得了,先开口又不会少块肉。
“不知夫人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徐婉婉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
“因着老爷吩咐要与钟家多多来往,所以妾身便尽力与钟家的祖孙俩个周旋,所幸不辱使命,到得了那祖孙俩个的缘法,这不下了帖子邀请我去做客呢,不知道老爷还有什么吩咐,所以叫老爷过来问问。”
张侍郎心里不禁有些纳闷,难道说李慧娘学坏了,到让徐婉婉学好了不成?怎么忽然这么重视起他这个夫君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前几天就要认了钟家丫头做干闺女的,这事徐婉婉到现在也没有跟他这个夫君说,他还是在下朝时听抚远将军石征说了那么一嘴子,才知道还有这事儿。他想起当时石征似笑非笑的嘴脸就觉得来气。他知道徐婉婉、石夫人刘氏还有石征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同一般,他们夫妇对于他养外室的事儿极其不感冒,可他们再不感冒那也是张家的家事,与石家有什么相干,可恨石征总是时不时似笑非笑地透露点徐婉婉的事情给他这个徐婉婉的枕边人听,给他心里添堵。他其实也不想在意的,只是张家内宅的事,他这个张府家主都不知道,反而是石家的人知道了,怎么也说不过去吧。为此他几次找徐婉婉理论,徐婉婉竟然以不变应万变,还是用同样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能像个当人家丈夫当人家爹的样子,替我那死去的儿子报了仇,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他气不过嚷道:
“跟你说过几次,李姨娘不是那样的人,你怎么就不信?孩子死了她不比你这个当娘的好过,你都没看见吗?”
“那天孩子只经过你们两人的手,既然不是她,那就是你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哈哈,我还真是长了见识了,都说虎毒不食子,看来夫君是比虎还毒啊。”
徐婉婉冷笑着轻蔑地看着张侍郎道。张侍郎虽然被噎了一下,可毕竟在官场打滚多年,这点应对能力还是有的,便也冷笑道:
“孩子可没只经过我们两人的手,当时在场的客人,还有你那贴身的丫头,经过手的人可多着呢!你别看我怜惜你不与你计较,就胡言乱语。你虽是正妻这家里还是我说了算,别仗着你娘家势大,惹怒了我照样没你的好果子吃!”
徐婉婉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内室。就是那带着无比愤恨、无比蔑视、无比怜悯的一眼,让他再也没勇气因为内院信息外漏去找徐婉婉的麻烦。
他抬眼看向徐婉婉发现后者正一脸疑问地望着他,他才想起自己走神了,便振作了一下精神道:
“夫人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看着办就好。”
说着作势喝了口茶,看到徐婉婉不声不响的样子,想到石征的话,心里郁闷非常,却又不得不与徐婉婉确认是否真有那么一回事。
“不过听石将军说,夫人打算与钟家结干亲,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那孩子喊你一声干娘少不得也要叫我一声干爹的。你怎么也不该这么不声不响的,至少也该通知我准备个见面礼什么的吧。”
徐婉婉看着姿态放得低得不得了的张侍郎,心里冷笑,不知这厮又有什么事要求她了,否则怎么会这样低姿态?早就借着这事儿跟她闹了,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道:
“这不过是我们女人们之间的玩笑话,当不得真的。哪能为了玩笑还特特地通知老爷。知道的说是老爷重视钟家,想与钟家多结善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等轻狂的人,不顾老爷公务繁忙,整天拿着鸡毛蒜皮的小事麻烦您呢!”
这话说的极有技巧,既点出了张侍郎即便想巴结钟家也不要太不顾脸面,又影射了李姨娘整天无事生非,眼睛瞪得溜圆想找机会给正室上眼药。只可惜张侍郎此时正在郁闷中,没有听出徐婉婉话里的意思。只在那纠结字面表达的信息,心里暗道:既然是女人之间的玩笑话,那刘氏怎么可能当成大事讲给石征听,石征又怎么可能一副嘲笑的样子透话给他听?哄鬼呢!当即便要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