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鸿再也忍不住,一下跪倒在墨云身边,呜咽起来:“师妹……师妹……”一声一声唤得好不凄凉。
那白衣男子伸出手来,几下便捏断了墨云手脚上的镣铐,随手远远扔了出去,又瞟了祁鸿一眼:“先别哭,没有解药我又没说救不了。”
“啊?!”祁鸿呆了一下,赶紧膝行到白衣男子面前磕了一个响头:“求师叔一定救救她!一定救救她!”
白衣男子微笑了起来:“行了,快起来吧。这毒药我瞧着像是突厥国师秘制的毒药的‘百日醉’,吃了这毒药的人就如同喝醉了一般特别嗜睡,一开始每天还能清醒两三个时辰,到得后来,一天清醒的时间不到半个时辰,百日之内解不了毒,则在沉睡中死去,最是杀人于无形。”
“啊!”周围的人听得一片惊呼声。
白衣男子继续道:“我这里有一粒解毒丹,可解百毒,就是不知道对此毒的疗效如何。”
“那赶紧给师妹试试吧。”祁鸿带着哀求的声音响起。
“呵,这解毒丹也不是万能的。而且,这解毒丹吃下去,若是解不了那毒,反而会使得毒性更为复杂。”
祁鸿又是一呆,过了半晌才扭头对成师傅道:“要不,我们绑了沙蓝,用他向突厥人换取解药!”
成师傅登时变了脸色,这杀突厥人本就是能不声张尽量就不声张的事情,虽然沙蓝抢劫汉人女子在先,咱们为了救人杀了些突厥人还是情有可原,但要是绑架突厥王子去索要解药,这事可就闹大了,到时候势必惊动圣唐和突厥两国帝王,真要是因此爆发两国大战,造成生灵涂炭,那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成师傅沉吟了一会儿便道:“这沙蓝乃是突厥小王子,绑架他不太妥当。”
那白衣男子点了点头:“我道是谁,原来是突厥国的小王子,怪不得能弄到突厥国师手中的秘制毒药。算了,我看你们还是把人放回去吧。至于这小姑娘的毒,我手头药材不全,无法为她配置合适的解药,不如把她带回宗门,宗门里面各种珍稀药材都有,我回去配置解药也方便些,你们看如何?”
成师傅跟祁鸿商量了一下,便对白衣男子道:“我这徒儿已随我学艺十年,我想带他回宗门行了正式入宗礼,正好此地离昆仑宗不算太远,如此我们便一道回宗门吧。”
“也好。”白衣男子微笑点头,又转向其他人。昆仑宗的其他三人均还有事要办,就此别过。而祁鸿所带的将军府护卫们,从中抽出两人回府报信,又抽出六人护送沙蓝出关,细细交待他们千万不要让沙蓝在盛唐境内出事,其余人便一路跟随祁鸿等人向昆仑宗行去。
路上,几人互相介绍了一番。
这白衣男子乃是昆仑宗内门灵翠峰峰主昊乾真人的大弟子,道名宣羽,此番下山乃是为了搜寻三至六岁资质绝佳的儿童。
说起昆仑宗内门,大多数弟子均是先由各峰派人到民间搜寻资质好适合学武的儿童,男女不限,然后与其父母协商,征得其父母同意后便带回宗门初学堂开始修习基础内功,每隔三年遴选一次,被选上的就可以加入内门各峰,没被选上的则继续留在初学堂,男年满十六岁女年满十五岁还未被内门选中的则加入外门,可以留在昆仑宗外门各堂做事,亦可以只挂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回到自己父母身边。
而外门弟子,愿意进入内门修炼的,也是每隔三年遴选一次。像成师傅就属于挂名的外门弟子,而祁鸿没有行过正式的入宗礼,则连挂名弟子都算不上。
昆仑内经一共十八册,每一册对应着一层内功,基础功法之外则是另有拳法、掌法、腿法、刀法、剑法、枪法等功法,不一而论。
成师傅修炼到了第六册,也就是练到了第六层内功,而祁鸿是练到了第四层,墨云最弱,只练到第二层。宣羽的内力却已经练到第十四层,让成师傅和祁鸿都是瞠目结舌。其实,成师傅练到第六层已有多年,早就可以往下修炼,无奈昆仑宗门规甚严,第七层开始往上的功法只传内门弟子,概因昆仑宗一向是隐世门派,凡入内门修习者必须斩断尘缘,不理外事纠纷,专心习武,故而过高的功法不传外门弟子,也是不希望尘世间太多武功高手以致仗艺欺人祸乱尘间的缘故。
由于马车在救人时已被损坏,祁鸿便将马车上的软垫取下捆绑于马鞍上,然后将墨云置于身前,抱着她骑于马上。又怕昏迷不醒的墨云老是耷拉着脑袋颠坏脖子,祁鸿便把墨云的小脑袋往后斜放于自己的臂弯之中,让墨云能靠得更加舒服一些。如此,即使是两个臂弯轮流倒替,祁鸿也是累得双臂酸痛不堪,却死活不肯让人替换,一路咬牙坚持。
成师傅见祁鸿如此痴情,又想起祈大将军那张冷静威严的脸,暗自叹息不已。
如此行走到傍晚,墨云迷迷糊糊地渐渐恢复意识,脖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让墨云发出“嘤”的一声呻吟,祁鸿闻声大喜,连忙低头看向自己臂弯里的小脸,但见墨云皱起眉头,似是有些痛苦,连忙喊众人停下歇息。
右手扶住墨云,祁鸿自己先下马,然后用双手将墨云抱下马背。墨云还未完全清醒,晕晕乎乎地身体直打晃。祁鸿爱怜地把她搂在怀中,让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结实的胸膛上,右手不断地轻轻拍着墨云的后背,口里呢喃着:“好了,好了,师兄在这里,坏人都赶跑了,再也没人欺负师妹了……”
墨云迷迷糊糊中,听到祁鸿令人心安的话语,慢慢地越来越清醒,终于意识到自己已是在祁鸿的怀抱中,看来自己真的已经得救了!禁不住有些欢喜地轻轻唤了一声:“师兄”
“哎!”祁鸿激动地应了一声,双眼已经润满湿意。这差点就要失去的人儿,如今终于安安稳稳地抱在自己怀中,这种失的心悸和得的喜悦,差距是如此之大,让这个一贯冷静沉稳的少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捧起墨云玉一般光洁细嫩的小脸,轻轻地吻在墨云的秀额上,一下一下,又吻在墨云的俏鼻上,再一下一下,又吻在墨云的玉颊上,最后,目光流连在墨云粉嫩柔软的娇巧唇瓣上,正想低头吻下去,却被成师傅的咳嗽声打断,蓦然清醒了过来,看着周围人灼灼的目光,自己竟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师妹亲热!轰地一下,祁鸿登时涨红了双脸,窘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到小公子窘迫不堪的模样,几名护卫强忍笑意,知趣地别过脸去,腮边的肌肉还不停地抖动着。
成师傅也是有些忍俊不禁,但还是继续干咳了两声:“那个鸿儿,我们是不是就地歇息一会,让欧阳姑娘也吃些东西喝点水。”
“嗯,好。”祁鸿一边答应着一边低头掩饰自己的尴尬:还是师傅最懂我,立马给大家找到了事情做。
大家席地而坐,各自拿出水壶干粮,吃起了晚饭。祁鸿却不满意壶中的凉水,但在此荒郊野外,条件艰苦,也无法讲究许多。将墨云揽在怀中喂了几口水,又将两名断后的护卫在路上买的吃食拿出来,墨云被掳这几天吃得极少,胃口都饿的缩小了,只吃了几口面饼,两小片酱牛肉,便是不想再吃,然后红着脸在祁鸿怀里不安地扭动起来。祁鸿好生奇怪,便轻声相询,好一会儿,墨云才嗫嚅道:“我,我想去远处方便一下。”
“呃。”祁鸿也闹了个大红脸,忙打横抱起墨云,往远处草丛茂密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