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阳怜惜的抚摸着怀里猫猫的毛,对自己手上刚刚被猫猫抓出的血痕毫不在意,他一直是一个细心的人,感觉神经相当敏锐,所以,他能够清楚的从猫猫身上感到一种名为忧伤的情绪,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猫猫能拥有这么人性化的情绪反应,但他心里是自豪的,为了自己的猫猫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苏小童抬眼看了看正满眼温柔的看着自己的莫子阳,没好气的叫了一声,前两天对他的气又回到心头,别扭的转过头,把脑袋搁在一个舒适的位置,收回因为无意识而伸出的小爪子,任凭思绪漫天飞舞,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甚至连莫子阳把她放到床上都没有醒过来。没办法,身为一只猫,似乎没有比睡觉更有意义的事了,就算苏小童拥有人类的灵魂,也改变不了猫类的天性。
“……你不觉得对那只猫好的过头了吗?”杜沂非常不解,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莫子阳对宠物这么有爱,呃,以前莫子阳也没养过宠物。
莫子阳摇摇头,神情茫然:“我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你不知道,刚才你把你的宝贝猫放在床上的动作,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就好像你抱着的是心爱的女人似的,……你该不会有恋物癖吧?”
莫子阳一记眼刀甩过去,可惜配上他从骨子里透出的温润如玉的气质,丝毫没有杀伤力,杜沂仍然笑的一脸欠揍。“你整天都在琢磨什么呢?对了,这两天你怎么不出去猎艳了?”
杜沂嬉皮笑脸的凑到莫子阳面前,攀上他的肩膀,趴在他耳边,说:“子阳你对我真是关心呢,连我每天做什么都一清二楚,真让我受宠若惊啊,怪不得臭冬瓜总是叫你小阳阳,把你疼在心窝里,你这么贴心,连我都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呢……”
“……我的性取向很正常,恐怕承受不了你的厚爱。”莫子阳哭笑不得。
“哈,我没说你不正常,”杜沂笑的见牙不见眼,“我只是单纯的想跟你做一辈子的朋友而已,你这么紧张干嘛?难道说,你对我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莫子阳无语,论逞口舌之快,他在修炼几十年也不是杜沂的对手,就他的记忆中,能和杜沂斗个旗鼓相当的,也就只有华冬炜了,莫子阳承认自己功力不够,所以不会自找没趣,通常都不会跟杜沂去争辩什么。
“有一段时间没见冬瓜了,你说他现在在干嘛呢?”杜沂跟着莫子阳走到客厅,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一饮而尽,桃花眼里满满都是笑意,“上次听说他家老古董老爸让他回家相亲,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喝上他的喜酒了。”
“不会的,冬炜不是会轻易动心的人。”莫子阳淡淡的说。
“……谁知道呢。”杜沂满不在乎的撇撇嘴。
苏小童在迷迷糊糊中来到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地方,熟悉到闭着眼都不会走错一步,熟悉到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阵阵心悸。穿过庭院,沿着幽静的长廊走到尽头,推开紧闭的房门,里面陈放的是苏家所有先人的灵位,脚步自动自发的走到一个牌位面前,上面清清楚楚的刻着“苏门开宇之灵位”,苏小童恭敬的拜三拜,接着转身走出去,小心的关上门,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熟练的扒开厚厚的草,露出一个只能勉强通过一个人洞,然后愣愣的看着那个洞。
“哥哥你看,那就是妈妈说的贱女人生的小孩,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偏要去钻狗洞,真跟她那个低贱的妈妈一个德行!”一个高傲的声音在苏小童背后响起。
苏小童愣愣的转头,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面上带着纯真的笑,嘴里却说着恶毒的话,和女孩的高傲相比,她旁边的少年就显得懦弱了许多,神情局促,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看向苏小童的目光充满同情。
苏小童有点迷惑,贱女人说的是谁?面前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又是谁?好像很眼熟的样子,连同周围的景色,都看起来很熟悉……对了,这里是苏家祖宅,苏小童从十一岁到十八岁住的地方,而那一男一女,则是苏小童伯父家的哥哥姐姐!苏小童脸白了白,抿着嘴不说话,她记得这个堂姐最大的爱好就是欺负她,从她住进苏家祖宅的那天起,就对她恶声恶气,甚至还不停的诋毁苏小童的妈妈。苏妈妈的苏小童的记忆里可以说是完美的存在,当然受不了别人有任何对苏妈妈不敬的言语,所以常常和小堂姐争吵,而每次她和小堂姐吵架,堂哥都会急的手足无措,只知道跑去搬救兵,也就是他们的妈妈苏小童的伯母。苏小童的伯母也不会对苏小童采取什么处罚,只是用高人一等的神情,冷冷的瞪着苏小童,或者傲慢的用施恩的语气让苏小童认清自己的位置,不可否认,这种态度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来说,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苏小童不说话,不代表对方就会放过她,少女继续刻薄的说:“喂,你要在我家住到什么时候?我爸好心收留你,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感激?你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吗?我告诉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呆着,别让我发现你玩什么心眼,也别妄想我爸会对你好,那是我爸!”
“……咱们走吧,让爸爸知道了会骂的……”少年怯怯的拉拉女孩的衣袖。
女孩好看的眉毛立了起来:“你真是个胆小鬼,爸爸怎么会为了一个外人骂咱们!我们是爸爸的儿女,她是什么身份,爸爸怎么可能会因为她……”
少女还在说着什么,苏小童听不清楚,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直到又一个尖利的女高音在她旁边响起:“你们在干什么!苏小童,我不是跟你说过,离我们家的人远一点!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们两个!快点回房间写作业去,别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坏了,跟你们说过多少次都不听……”那个女人说着,一手牵起少年,一手拉着少女,看也不看呆立着的苏小童一眼,径自往前面走去。
是了,伯母对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打不骂,只是漠视,就好像苏小童是什么病毒携带者一样,从来不多看苏小童一眼,就算是对她说话,也是冷嘲热讽,当初年幼的苏小童不明白怎么回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亲人,却对自己是这种态度,一直到很久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下,翻出一本妈妈年轻时的日记,才知道伯母对自己这种态度,是因为当初伯父和爸爸同时喜欢上了妈妈,后来妈妈选择了爸爸,而伯父娶了伯母,伯母就一直把妈妈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两家人住在一起时,伯母对妈妈就是这样,后来爸爸受不了这种气氛,才毅然和妈妈搬离了祖宅,从那以后,除了过年过节,两人再也没有踏入祖宅一步。
不得不说苏小童是个难得的孩子,一般小孩遇到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像她这么乐观,可是她除了最开始的不适外,其他一切表现都很良好,对伯母的冷暴力毫无所觉,该吃吃该乐乐,可是开朗的外表下,苏小童心里所受的伤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就算再坚强,再独立,也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而且还是一个刚刚失去依靠的小女孩,能够做到不流泪就已经很难得了。当然,这并不是说苏小童不伤心,只是她不知道伤心给谁看而已,当父亲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当伯父牵着自己的小手,把自己带到苏家祖宅的那一刻起,苏小童就被逼着快速的长大了,小小的她朦朦胧胧的知道,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所以,眼泪什么的,对她来说,以后就是奢侈品了。
从那天起,不管多累多难,苏小童就再也没有在人前流过眼泪,不管伯母和堂姐态度多恶劣,她也是咬着牙忍着,忍无可忍的时候也会顶嘴,也会打架,但是从来不叫屈,不低头,因为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孤女,一切都要靠自己。
从十一岁开始,苏小童的天完全靠自己撑起,爸爸留下的遗产,仅仅够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伯母严禁伯父给她一分钱,骄傲在骨子里的苏小童也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所以,虽然过的不那么富裕,但是却也充实。其实当伯母把苏小童扫地出门后,伯父曾经找过苏小童,想要她回祖宅,因为苏家祖宅,苏小童也是有继承权的,但被苏小童拒绝了,对苏小童来说,虽然自力更生苦了点累了点,但是自由,不用听那些难听话,不用看谁的脸色,这种日子过的比前七年都要自在的多,至于所谓的继承权,苏小童一点也不在乎,她甚至是笑着对伯父说,她的那一部分,就当是答谢伯父这几年的收留了吧,说完之后,就那么淡淡的笑着,看伯父脚步蹒跚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