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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忆

她不知道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走了多久,早已经精疲力尽了,腿脚软软的甚至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却只能一刻不停机械地走着,被操纵一般,又像是自己的不甘心。

那一点点的光线像是太阳一样耀眼,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却仍然拖着疲惫的双腿向那光线跑去,跑去……

从黑暗中醒来,此时的光线并未明亮许多,只有月光柔柔的洒进来,却让人觉得温暖了许多。

借着月光,她呆呆地望着头顶的白纱帐,身体陷在一片柔软之中,绵绵没有一丝力气,她觉得一点都不想动,不仅是身体,似乎大脑也像停止了。

好一会,身上的感觉慢慢传递过来,干,似乎唯一的感觉就是干,身上的水分像是全部流失,就像没有血液在流动一般,四肢枯枝一样没有知觉。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嗓子已经干的发疼,她只能微微清清嗓子,让自己好过一点。

不远处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点烛火微微亮起,有人持了烛火到床前来看她。眼睛亮亮的,烛火在他的眸子里一跳一跳的。

她睁大眼睛,呆呆地盯着那明亮的眸子,在哪里见过……

那人见她醒了,似乎很开心,眉眼略略弯了弯,“你终于醒了……”不等她作什么反应,他就已经将烛火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似的,轻轻地扶着她坐起来,又走到桌旁倒了满满一大杯水过来。

自醒过来她一直都是呆呆傻傻的,脑子一直不太够用。直到见了那一大杯水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捧过水杯就灌了起来。感受到凉凉的水流过四肢百骸,她像是清醒了些。

那人见她如此喝水的模样,微微笑了下,“你慢些喝,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见着水就不管不顾了。”

她喝完这一大杯水,却还是不够,将水杯递给他,“还要”,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嗓子却已经舒服多了。

他于是又倒了一大杯水。

整整喝了三大杯水,她才好像恢复过来,再一次将水杯递还给他,不再说话。他接过水杯,没有再去倒水,只是看着她,“还要么?”

她摇了摇头,终于是喝饱了。

她也终于清醒了许多,就着烛光环顾四周,很普通的摆设,床,桌子,凳子……“这里是……”,她有些迟疑。

“这里是客栈,你已经昏迷两天了”,他放好水杯,立在床前皱着眉看她。

“……”,她细细思索一番,却是一片迷茫。

四肢百骸的疲惫又涌上来,虽然说昏迷了很多天,她却始终像是没睡醒的模样,浑身没有力气。

脑子也是空空的,她只想躺下来再睡会,便又闭上眼睛躺下去。

“你怎么了”,那人却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以为她又晕了,急急去扶她。

她无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他焦急的目光,她呆呆地回答道:“好累”,语气慵懒乏力至极。

他轻轻笑了下,扶着她躺好,又给她拉好被子。

“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什么事喊我”。

她缩在被中,轻轻点了点头。

他又在她床前站了一会,看她又要沉沉睡去,便俯身要去吹熄烛火。

“不要”,她突然惊醒,孩子一般,眼睛里带着些恐慌:“黑。”

他诧异她如此反应,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她床边坐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微笑道:“你放心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虽然很累,但其实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黑暗,她又睁开眼睛,怔怔看着眼前这个人。

他只是微笑着看她,见她呆呆望着自己,他笑着拿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又睡不着了?”

他手腕上挂着一串珠子,黄莹莹的琉璃石围着一个桃核。

她觉得很眼熟,被窝下的手悄悄在自己的腕上摸着,果然也有这么一串珠子。她细细回想一番,脑子里却是空空一片。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突然就不想睡了,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温的,清水一般。她其实十分奇怪,眼前这人似乎无比熟悉,却又一点映像都没有。

“前两天我下山,就看到你晕倒在路边”,他看上去有些担心,皱着眉盯着她,“发生了什么事?”

“前两天……”,她不禁也学他皱着眉,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好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

“那你怎么会跑到这里的?”

她又摇了摇头。

他又问道:“你师父呢?这一次不是又跑丢了?”

“师父……”,她仔细想了想,却还是无奈的摇摇头。

他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只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对劲,仔细想了一下,便问道:“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一颗心悬在半空,“咦?我叫什么……”,她颇有些困惑,使劲揉着额头。

他不知她发生了什么,急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凉凉的,并没有发烧,便又抓着她的手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她也学着用手摸摸自己额头,纳闷道:“没有什么不舒服?可是……”,“可是”了半天却没说出个所以然。

“可是什么?”他心里着急,忙催促她说清楚些。

“可是觉得好奇怪”,她仔细想了想,又摸摸额头,说道:“这里好奇怪,空空的,丢了什么一样,又好像都被盖着,什么都翻不出来”,她觉得迷迷糊糊,也说不清楚。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你有多大?”他突然问到。

“……”,她觉得有些迷茫,摇摇头。

“那你可还记得你住在哪里?”

“……”,摇摇头。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他又问道。

“……”,继续摇摇头。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她却一直都是摇头。

他还想再问些什么,她却一把抱住头,“哎呀,你别问,这里好难受,好乱……”

他忙抓住她的手,“好好,我不问了,你怎么样。”

她又恢复了一样,朝他俏皮地一笑,“不想的话就不难受了。”

他的神色沉重起来,担忧地抚上她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昏迷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

她看他如此神情,也有些担忧,却不知她到底应记起什么。

看到他焦急的模样,她怯怯的问道:“我是不是丢了什么?”

看起来她是失忆了,他突然想通,疼爱地摸摸她的头发,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竟会造成这样结果。

看她一脸懵懂模样,他朝她苦笑一下,只觉得从未遇着过这样的傻瓜,不过好在看来她并没有其他大碍,倒也松了一口气。只好拍拍她的头,取笑道:“对啊,你可丢了了不得的东西了。”

“呀”,她吓的赶紧从被窝里钻出来,被他一把按住,“乱动什么?”

她在被窝里挣扎,“你快放手啊,我丢了什么,快看看还找不找得回来啊。”

他有心想逗逗她,眉头皱得紧紧的,唉声叹气,“找不回来了,你把脑子给丢了。”

“啊”,她吓得大惊失色,忙用手摸摸头,“还在啊,怎么会……”她昏睡了两日,又失忆,迷迷糊糊的,头脑十分模糊,一时竟如小孩一般。

他又继续逗她“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不是把脑子丢了吗?”

她手指使劲绞着被子,喃喃道:“那我岂不是变成……变成……”

“变成什么?”

“变成白痴啊?”她心里十分着急,把头深深地埋进被中,语气中竟带了些哭腔。

“小桃子……”看她这副模样,他也把她当小孩一样,急忙去扶她的肩膀,安慰道:“别哭别哭,丢了便丢了,我陪你再找回来就是了。”

“可是你不是说找不回来了吗?”,她仍旧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你一个人当然找不回来,可是现在有我啊”,她始终把头埋在被子里,他又有些不忍心,伸手轻轻摇她,“你看这个。”

她把头扭出来,“看什么?”

一串珠子伸到她面前,就是先前看到的那串,“有什么稀罕,这我也有啊”,她把手伸出来,果然是一串一模一样的珠子。

“哎,你记得这个?”他高兴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她不知该怎么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很熟悉……”

他开心的又想揉她的头发,却被她一下挡开,“干嘛总是揉我头发,我又不是小孩。”

你这样子不就像是小孩吗……他心里悄悄地说。

“哎”,她又拿手碰碰他,“那你说怎么找回来?”

他反应过来,是要找回记忆,便敲一下她的额头,说:“你不记得了,我还记得,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我不知道的便陪你去找,如何,”想了想,打定主意一样,又说:“就算找不回来了,有什么关系,你变成小白痴又怎样,我们……”,却说不出口,脸突然就红了。

我们好不容易再见面,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眼睛一闪一闪,她突然就相信他,朝他甜甜一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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