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当年元宵灯节,老管家带年幼的我游玩于市集赏灯,偶遇两名贵人,其中一人赠予我一枚鸣蛇玉佩,后来回府被爹爹看到,极为惊讶,说此乃契丹贡品,九王爷贴身所佩。我这才得知原来赠予我玉的那名男子竟是当朝太子胞弟,九王爷。
爹爹惶恐,第二日拿着玉佩去王府登门拜访,却被告知九王爷已出征塞外,那时九王爷生母咸宁老太妃还在世,听说后便笑道说这是九王爷与我这小丫头的聘礼,叫爹爹让我好生带着,将来让他迎我过门。
爹爹自然唯唯诺诺,回府后就命我戴上。至此后几年,有向我提亲的,一概被回绝了。后来太子登基,姐姐入宫被封为妃。我进宫探望姐姐,遇到瑶成公主,一时不识,她说我不敬,叫宫女当众赏了我两耳光。后来再遇,我虽处处恭敬,却也时常被为难。直到两年前,传来九王爷已在边关娶亲的消息,我路过御花园见她一人伏在大理石案上嚎啕不止,肝肠寸断。
当年旧事,现在想来,终是顿悟。瑶成公主之所以拉扯下我的玉佩,或许并不是一时失手。想来她明知我与九王爷之间并无半分瓜葛,却依然嫉恨我拥有她所爱之人的配饰,所以拉扯之中将其扯下,即使被人打昏后也将它牢牢握在手里。
罢了,这一命,终是我欠她的。
刀尖划破肌肤,刺入心脏,冰冷入骨。鲜血迅速浸透衣衫。望着胸前殷红一片,除了疼痛,我竟生出解脱之感。思绪渐渐远去,恍惚中,竟看到自己胸前的玉貔貅散发出璀璨光芒,恍若神物。
我慢慢卧倒在地,知自己大限已到。
爹,娘,女儿不孝。请你们谅解。
顾明远,若有来世,我愿知你。
意识渐渐淡薄,我闭上双眼,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恍惚中,身体一轻,似乎被什么人拎了起来,似又听到什么人在说话。
“此女尘缘未尽,你二人且先回去,他日我自然会向你们主上说清缘由。”
“星君既如此说,那小人便告退,只请星君早日向判官大人说明此事,以免小人们被斥责办事不力。”
“这个自然。”
不知为何,我竟还有力气再睁开双眼。眼前之景亦渐渐变得清晰,还是在我的卧房之内,四顾中竟对上一双黑眸,亮如星辰。黑眸的主人对我笑道:“又见面了。”
这人我从未见过,却感觉熟悉异常。“你是........”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先随我走罢。”他衣袖一划,屋内凭空出现一个缺口。见我不动,便道,“你魂魄刚刚离体,久呆在人间恐耗损阴气,与你大大有害。”
魂魄?我一震,原来我确实是死了。
这才发现,自己轻得似乎没有一丝分量,身体近乎透明。屋内还躺着一个人,胸前插着一把匕首。眉目如画,只是脸色苍白,早已断气。“.......那是我。”我轻声道。
“是你的肉身。”他补充了一句,领先一步跨入那缺口之中,“走罢。”
我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自己,随那人走进那明亮的缺口之中。
“还好我路过此处,要是你的魂魄就这么被黑白无常带走了,待那家伙醒了不大闹地府才怪。这下可好,他欠我人情了,嘿嘿。”他本来在一片虚空中带路,突然转过头来对我咧嘴一笑。见我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又继续道:“哎,你老是这样一副对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样子,弄得我真是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你是神仙?”我想起刚刚看到他在虚空中施法。
“我乃天**元星君是也。”他一脸傲气十足。接着满脸期待看着我,似乎想等我开口说什么似的。我只得说:“久仰星君大名。”他似乎很满意地转过头,继续带路。
“星君,你刚才道..........”
他打断我,“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不过你尘缘未尽,天机不可泄露。”他说完又挑挑眉,“不过嘛,我还是可以露点眉目给你的。一切机缘只在此处。”他手指一点,竟指在挂在我脖子上的玉貔貅上。不知为何,我灵魂脱体,这玉器竟也跟着我脱离了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