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秋末大宁会有一场上流社会的赛事“马足”,赛制类似春秋时期的赛马。
有钱有权的人家俱养好马,马市上一匹好马的价格是普通人家三至五年的生活费用。若是良驹,更是千金难求。大宁西疆地阔草肥,盛产宝马,因此常有马帮生意穿梭两处。
年中时高乐峼从西疆购得一匹紫骝马,毛色油亮,紫若晶葡,骨骼神质,蹄若碧玉。据说出的价钱之高堪平于二皇子裔擎苍的一匹神俊青骢。
得紫骝高二公子视若珍宝取名紫闪,专人伺弄,细心呵护,人见均赞神驹。少年人心高气傲,盼着马足时紫闪能够一举夺魁,不光有面,也能得些心上人盈月青睐。所以马足临近,他往纤依楼跑得少了,倒是常拉着我陪他去练马。
我不会骑马,在这个社会不会骑马象不会开车一样痛苦。因而对他的邀请我每回都是欣然前往。
高乐峼送了我一匹枣红大马,体肥蹄厚,性子温顺,骑了几****就不怕了,还给它起了个小白名:大枣。惹得高二公子好一阵子笑。
城西二十里有一处跑马场,平时做练马用,由宫中执事管着,等到马足时用做赛场。西疆马帮也多由此处进城。因被称为“驰马道”。驰马道上酒肆茶馆客栈一应俱全,马足时繁华热闹不亚于京都闹市。
在马场紫闪肆意驰骋了一个多时辰,神志饱满,踱着小步,大枣跟着它错开半个身子,出了马场按辔徐行。
到了晌午,找了一家于净小店准备填肚子,我跟在高乐峼后面,小厮牵着马进了后院,我正想说让伙计引个靠窗的位子,就听高东峼喊道:“泽公子,苍公子。”接着大步奔着一桌就去了。
我顺他瞧去愣了一下,那二人刚在马场时就见过了。跑马时我只在场边慢遛,远远看见高乐高和一些人相谈甚欢。这个地方类似现代的会员制俱乐部,所来之人非富即贵,我并没过去凑热闹。当时其中就有这二位。而我愣得原因是因为,其中一人我第一次去踏云居的时候见过。
高贵加犀利,鹰一样的目光,玩味的眼神仿佛直穿入身体深处,让人那么不舒服。
。“蓝索,来啊。”高乐峼见我杵在那儿摆摆手。
我慢吞吞的走过去一施礼“见过二位公子。”
“噢,乐峼这位是。。。”其中身材单薄面相清雅的男子问道。
“这是我的一个小兄弟,叫蓝索。”话完高乐峼满是亲热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好痛!
“蓝索,这位是泽公子,这位是苍公子,这二位可是咱大宁响当当的人物。”
“行了,乐峼,坐下一同吧。”泽公子神情温和的指指身边。
高乐峼略一犹豫:“这,怕是。。。”
“不妨。”泽公子仍是温和的说着,只是话语间自有一种威严,让人臣服。
“那恭敬不如从命啦。”高乐峼马上收起刚才的为难,高兴的撩袍就痤。还不忘拉我一下:“泽公子赏脸,你也坐吧。”
我忙摆摆手“高公子咱们还是不要扰了二位公子,咱再开一桌吧。”那个苍公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来,反正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主,跟他一桌吃饭我怕消化不良。
高乐峼一皱眉刚想说话,我已经招了伙计来,让他引座。伙计一听皱巴着脸说:“我刚见几位爷交好,只当要一桌吃了,没给您留座,刚来了一队生意人,座都满了。”
我回首一瞧,可不是么,我们进来之后,又来了十来人象是做马帮生意的,空的三四张桌都坐满了。
高乐峼一扽我责道:“泽公子赏脸是你我天大的荣幸,莫要胡闹。”
我咬咬嘴挨着他身边坐下。
席间他们谈他们的,我自吃我的,有说到我的时候,我就点头嗯哼,自有高乐峼替我答了。
说到我是酒楼管事的时候,泽公子说:“小兄弟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酒楼管事,却是个人才。”接着从那个苍公子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绝对不是我的错觉,我心里有点忿忿,这个人还真不招人待见,有钱的帅哥了不起吗,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人家泽公子也有傲的资本,可瞧人家多么的平易近人。这顿钣我只盼着早吃早了,别再受折磨。
饭毕,啜茶稍憩,高乐高和苍公子各唤了随从去牵马。
等了会子牵马的随从都来回话,帮我牵马的小厮过来面带难色的对高乐峼说:“公子,后院多了许多马帮的马,蓝公子的马是哪一匹小的实在分不出。”
高乐峼送我的大枣是西疆品种,西疆马且以此种为多。我们都没注意过大枣有什么显著特征,所以它跟它的老乡混在一起,长得也都差不多,是不好区分。我跟大枣也没熟到人畜灵犀相通,我唤一声它就能应的地步,看来我们要等那些马帮的人取了马后才能走了。
我瞅瞅那帮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男人们一阵悲哀,连日赶路就到城前了,他们该好好放松一下,照这么吃喝下去,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呀。
高乐峼也很尴尬,冲着泽公子施礼:“二位公子先行。”
泽公子笑笑没说什么,那个苍公子却来了一句:“我们原也未想同路。”一脸看笑话的样了,我招你了么?高乐峼对他们很是尊敬,无论那个苍公子说什么他都不计较,所以他只摸摸头嘿嘿一笑,不气不恼,呆会儿我得问问他,他对他老子爹有这么好么?
但是我不行呀,那个残酷的时代教育我的信条就是“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如果受到委屈和欺负,我这个人是瑕疵必报的。做做小报上关于心理方面的测试,结论是我这种状态是由于严重缺乏安全感所至。我认为那是放屁,老话不都是说吗“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你瞥也好,哼也好,我都忍了一饭桌了,非要最后点燃我的煤气罐,让我给你回回锅。
我招来小厮跟他交待一下,那小厮也是个机灵人儿,一听立马走到大堂中间。
那二人本是要走的,听我交待小厮以后,泽公子微微向后一靠,左手端茶盏,右手起茶盖轻轻滤着茶面,淡笑不语。
那小厮走到大堂中间大喊了一句:“牵马来的客官,快到后院看看谁丢了马?”
“哟,快瞧瞧去。”只瞧见几桌客人西里呼噜的忙奔向后院去,那小厮也紧跟过去。
一会儿功夫,人又西里呼噜的回来,叽喳说着,“还好没事,咱爷们走这一趟少匹马可就亏大了。”
一人接着说:“是啊,吓老子一跳,不叫那小崽子一口一个爷爷的,我真想揍他一顿,自个马找不着,用这么个法子吓唬人。”
另一人又道:“你们别说,那小崽子还真是机灵想这么个法子,这倒是教了咱们一招,吓唬着别人去寻了自个儿的马,剩下的马不就是自家的了吗?没准咱们以后还能用得着呢。”接着,哈哈大笑声,劝酒声此起彼伏。
那小厮也来回话,言语之间对我甚是钦佩。
高乐峼照着我的肩膀又是一巴掌,“行啊,你小子。”疼!
“别老拍我行不行!”我怒起来。
“你是大姑娘啊,还拍不得了。”高乐峼一副欠揍的嘴脸。
无语,我一瞪眼珠子:“我体格小,经不得拍。”
“噢,这样啊,行,行”高乐峼乐呵呵的说。
泽公子看着微笑着说:“小兄弟真是足智多谋啊。”
别人如何待我,我就如何待人。人家客气一句,我也不能不知好歹,连忙笑着说“让公子见笑了。”说完眼光在苍公子脸上扫了一圈又溜到别处不在乎的挑挑眉。
泽公子起身,那苍公子也随之而起,高乐峼忙拉着我起身:“送二位公子。”
泽公子打趣一笑:“马都找到了,一起上路吧。”
各人上了马,那二位打头走着,我俩随后,后面紧跟着亲随。
我揶揄他:“若不是叫见着人了,我还以为刚在饭桌上的是你老了,娘呢。”
高乐峼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假装恼我:“你这皮猴儿,笑话我吗?
我趴在马上连笑“不敢。”
他神神秘秘的侧过身来说道:“老子,娘倒惹得,那二人却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