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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争玉

玉由岩石经高温熔化在结晶而成,正所谓是:论诗先论格,辨玉先辨石,这支和田玉簪的玉石采于塔里木盆地之南的昆仑山,昆仑山位属高原地带,常年积雪不化,此玉经年滋润于皑皑白雪之中,玉体自是莹白剔透,据说当年此玉石被人进贡给当年的慈禧太后,她甚为喜爱,当即派人巡查各地,重金诚召精良的玉石师傅,并由其亲自监工打造而成。

说起这和田玉,还真是有段历史。这和田玉可是玉器中的瑰宝,又称昆山玉,因多分布于塔里木盆地之南的昆仑山,故而得名。和田白玉位列古代四大名玉之首,也被称为宫廷玉,也有被称为宁为玉碎不可瓦全的说法。

详尽的讲述后,身着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手托着藏青色的玉兰花雕瓷盘快步而入,绸丝滑落,柔和耀眼的光芒四溢,宛若灵动脱俗的水仙,众人皆目不转睛,一些人竟不自觉的睁大了嘴巴,流露着不敢置信的目光。

这只玉簪色泽温润,形质高贵,品色纯正,精光内蕴,做工精巧别致,宛若白露伊人,故名胭脂玉,而这等美玉,注定要惊艳众人!

坐在首席的一个贵妇似已迫不及待,举起手中的牌子喊出了价钱,“三千大洋”。

“五千”,“我出两万大洋”,一穿黑色中山装,头戴一顶帽子的男士喊道,然后众人喧嚷着加价,整个展厅人声鼎沸。

“三少可是怀疑这少将军的身份?”美人声音甜嫩,吐气如兰。

一身黑色燕尾服,领口处是蓝色蝴蝶结,此时他脱下黑色的外衣,露出里面纯白的的确良衬衫,看着楼下那抹倩影,笑的干净阳光,“我是一个俗人,每日沾花惹草倒还可以,政治上的事,我没有兴趣”。

“如此美人坐怀,三少却还有心情去看别人,聆菲可要生气了”琉璃紫色法式玫瑰绸的长裙,裙摆摇曳,修长的脖颈处那颗蓝色的宝石有些诱人,三厘米不高不矮黑色尖头皮鞋,微微卷曲的秀发用一枚金色串珠的发簪随意的挽起,露出妩媚娇艳的脸庞。

“宝剑赠佳人,美玉送佳人,周老板怎么也对这玉石来了兴趣”金色的吊灯散发着柔柔的光芒,楼上的人眸光流动,顾盼神飞,半截玉臂轻抬,将散落下的头发撩到耳后,一颦一笑间风情万种,宛若那高贵雍容的牡丹。

那人眼中的欲望尽显“这玉虽美,却不及苏小姐的一分”。

“周老板过奖了”,曼妙身姿微动,长裙摇曳多姿,散发着醉人的馨香,说话时人已到了展厅。

“聆菲虽自负有些姿色,尚且不敢自夸,周老板说这话岂不是自讨挨骂”樱桃红唇微动,却是当仁不让,轻声细语,似怒还嗔,那周老板早已沉浸其中,竟有些忘了自己此来的真正意图。

“艳而不俗,妖而不媚,不愧上海滩第一交际花,才一出场就动人心魄”。

沈浪回头了然的耸着肩膀,洛晗凭窗而立,屏蔽了那柔媚刺眼的目光,摇晃着透红的酒杯,笑的纤尘不染。

“果然是块宝玉,不知少将军觉得怎样?”莹白剔透的宝玉柔光四射,美人如玉,却是生生少了些圣洁。

“十万大洋”……

瞬间的安静后唏嘘一片,赞美的、羡慕的、嫉妒的,可她的却莫名的疼痛,半壁江山博得美人一笑,是真心还是别有目的,可为什么,刚刚他的目光生生的略过了自己的脸颊。

不知是什么时候,门口早已多了一人,一身穿墨绿军装,背脊直挺,神情淡淡,目光如火却是难掩寒意,气势凌人,竟有股舍我其谁的傲然。

苏聆菲笑的邪魅,竟有些不屑。

“只要苏小姐喜欢,半壁江山来换也值得”,声音冷冷,竟是倾其所有。

“哐当”,铁锤重重的敲击着铜盘“十万大洋一次”。

高亮的声音响起“还有人要加价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吊钟的指针吱呀而动,良久的寂静

“哐当”。

“十万大洋两次”。

寂静……

“十五万”,众人一片惊讶中,又是一阵惊叹。

面沉如水,眸光黯淡,秦慕天步履铿锵,坚定到似乎可以让人方寸大乱,姹紫嫣红中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如玉一般出尘绝世,只是国恨家仇,他又怎能心软。

他通身的肃杀之气,语气冰冷一字一句道“此玉我志在必得”,竟是赤裸裸的挑衅。

“既然志在必得,总该有些诚意!”四目相视,一人眸光沉似秋水,一人却清朗澄澈。

“二十万大洋,唐小姐可满意?”。

“我满意否重要吗?”洛晗摩挲着手腕上那皓白的玉镯只觉得醋意正浓。

自己久经风月,热情如火的、清淡如莲的,那种没有见过,静若荷莲、动若牡丹,淡雅脱俗中难掩高贵雍容,绝非矫揉造作之态,难怪三少如此着迷。

“苏聆菲,你的目标是三少,这是命令”思绪一闪而过,纵然她万千姿色,自己又怎能退步,秦慕天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眸光流转,那干净的笑容隐隐消逝,竟是难得的一本正经。“自然不重要,不过唐小姐若是喜欢,给你便是”说着半截玉臂竟不由自主的将秦慕天微微僵硬的手臂揽的更紧。

刚刚和他在一起那高大的身影该是三少吧,此时却故作亲昵,如此精明的女子不应该是三心二意之人吧,看来这其中还真有些问题。

“那洛儿就恭敬不如从命”,谁都看得出来,苏小姐不过是在客套,众人的一阵错愕中,佳人盈盈含笑,早已潇洒落座。

不管你是何目的,但这次算你又帮了唐家一次,洛晗笑的有些玩味,少将军如何,第一交际花又如何,她才是玉财双收。

“哈哈,小妮子,有些意思,还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陈三爷故作爽朗的大笑一扫刚刚僵持的诡异气氛。

这玉簪虽然精致,洛晗也不是非要不可,何况这次展会本就是为筹钱才举办,被她如此一闹,倒是遂了主办方的心思,此时却也无暇顾及洛晗的莽撞了。

“是啊,是啊……”又是一冰雪聪明的俏佳人,陈三爷如此夸赞众人自是纷纷附和。

展会过后,沈氏和其他人留下来处理其他的事。沈浪和陈绮皓送将洛晗回了唐公馆,匆忙离去说是要去喝茶,洛晗觉得这俩人有意思,两个大男人,喝酒就说是喝酒去,要走也不要拿喝茶敷衍人吗,也就由着他们。

碧螺早准备好了洗澡水,问洛晗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被她问得烦了,就听见了也不理会,本想洗了澡就去睡觉,无奈碧螺缠着她说展会的事情,实在拗不过只得挑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讲给她听。

到最后,说起同那人抢簪的那段也是轻描淡写,谁料碧螺却来了兴趣,非要问个究竟。

“小姐,人人都知道,少将军心系苏聆菲,你抢了人家的玉,岂不得罪了少将军”。

得罪了又如何,既然一向不近人情,为何偏偏对唐家处处偏袒?

洛晗将那莹白的玉簪与手腕上的玉镯同放在锦盒中,看起来像是一套,却不再言语,蓦地想起,问碧螺问父母亲可是回来了,又特别吩咐了管家徐妈替他二人准备了宵夜。

折腾了一圈,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自己到底是冲动,还是别有情愫?

第二日,洛晗早早起来便去拜见沈氏,古代时期,儿女每天早晨都是要向家中长辈请安的,民国时期对这些礼节的要求虽然不像从前,但她每天早起都去沈氏那里,陪沈氏在佛堂参拜一会再去用餐,对于昨天的事,沈氏没有多说,洛晗也就没提。

饭后无事可做就随便拿起书来看,到了中午沈浪打电话来,说要去喝茶,到了茶馆见陈绮皓也在,三人坐下来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只听沈浪问“洛晗,你昨天怎么回事,为了个簪子居然和人家杠上了,你还真就那么喜欢那和田白玉簪了”。

洛晗把玩着那上古的茶具,长长的睫毛扑扇而动,微微嘟着嘴,扫了眼沈浪也不理会“做都做了,哪有那么多理由”。

陈绮皓看的有些迷醉“南京那边玉饰品也是久负盛名,正好我过段时间要去那,若看到好的,就给你带回来”。

沈浪接着道“如此最好,那样的人可是得罪不得的,那人可是军政府当家的,手握兵权,又得大总统力荐,在当今的上海滩也就他可以同冯总司令分庭抗礼,连陈三爷都要对他礼让三分呢,昨日若没有公董局压场,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你不知道当时我们都替你捏了一把汗呢,就怕你这调皮个性惹出乱子来”。

绮皓若有所思说出的话却有些文不对题“现在的上海滩外表浮华奢靡,实则暗潮汹涌,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不过昨日倒是多亏了洛儿的胡闹,不然会真的出了乱子”。

陈绮皓心念微动,言之于此,也不再多说。

洛晗和沈浪俱是一怔,随即沈浪戏谑道“不愧是‘铁杆’记者,三句话不离本行”。

不过一只玉簪,若真能牵动了背后复杂的政治权衡问题,倒也值了,只是不知上海滩,这潭水到底是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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