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儿被留在堂邑,也不知他现在怎样。”
婢女涟柒为她撩开帘子说道,“大公子生性乖巧,又得侯爷和老夫人喜爱,自然是极好。”
“我们这次在馆陶时日甚久,不知回去时那孩子还能记得本宫吗?”
“公主您净会说笑,大公子怎么会不认识您啊!这怀胎十月遭的罪,又是从小尽心养大的,要是不认识您,那就是小狼崽!”
“他是小狼崽,那我不就是母狼了吗?”刘嫖笑着嗔道。
陈午看着爱妻,心里暖暖的。自己一个不足两千户的小侯,能娶得天家之女,实在是幸运至极。
王娡在房中翻着太子送来的周礼,心里思绪万千。
伴君伴虎,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王娡转身看向在一旁打扫的班姝,嘱咐道,“你看看我们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送给馆陶公主。”
班姝将金银细软统统找了出来,一样一样地拿给王娡,主仆二人都觉得不好,班姝突然抬头看向王娡头上的簪子,
“这个好。”
王娡一愣,“这个?”
“嗯!”
“不大好吧......”王娡犹豫地看着班姝。
“可是,我们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个。”
王娡手指摩擦着头上的簪子,犹豫不决。
笃笃!
“王小姐。”晋梓捧着一个礼盒进来,“我家先生说要您以此物赠公主。”
班姝小心接过。
“替我谢谢你家先生。”
“小姐客气了,我家先生说了,叫我送的快一点,免得你把他送你的簪子送了别人。”
王娡脸上一红,晋梓见她还真有此意,郁闷地说,
“小姐,我家先生是个可怜人,您就当可怜可怜他,给他留点念想。”
班姝跳到晋梓面前,仰着头气冲冲地说道:“我家小姐又没有把簪子送人,你酸什么呀!”
晋梓手指戳着班姝的额头,气哼哼地说:“你个黄毛丫头,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王娡看着俩人在面前耍宝,却一点都不开心,姚素信真诚相助,而自己做事却根本没有顾虑到他,无论是前日面见太子,还是今日献礼公主,都是自己的错,朋友相交,当以诚为贵。
班姝推着晋梓去了院子,两人叽叽喳喳,就像枝头的喜鹊,好不热闹。
姚素信看着俩人从长廊闹到水榭,又从亭台吵到院中,面上淡淡地笑着。
突然几个佣人飞快地从内院奔了出去,没过多久又是一群人,整个院子一下子吵了起来。
晋梓拦住一个小厮问道:“这怎么了?”
“小哥,你别拦我,走水了!”
晋梓和班姝一惊走水了,晋梓忙问道:“哪的院子走水了?”
“就是姚先生外甥女的院子啊!”
班姝只觉得眼前一黑,晋梓扶住他,焦急地望着自家先生。
姚素信颔首,晋梓夹着班姝就往回跑去。
黑烟像一条黑蛟直直地冲向云霄,无数的家仆向房子一桶一桶的倒水,无济于事,火蛇将水卷进自己的腹中,继续吞噬着,班姝眼泪直掉,大声地叫着,
“小姐!小姐!你看到我家小姐了吗?”
班姝揪住一个人就问,晋梓扛起失控的她向后面退去。
王娡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架在柴上炙烤,喉咙好像进了烟,眼皮似乎粘在一起,睁不开,耳旁满是嘈杂。
姚素信抱着王娡从火光中冲出时,房架轰然倒下,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气,直说王娡命好。
刘嫖紧靠着陈午,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刘启从姚素信怀中接过王娡,问道,
“你何时进去的?”
“回殿下,屋后火势小些,我绕到后面救人。”
御医急急地为王娡诊脉,刘嫖突然痛叫了起来。
陈午扶住妻子,几个嬷嬷惊道:“这怕是要生了。”
本就是一团乱的人现在更是混乱,几个嬷嬷扶起刘嫖就要往主院走,刘启怒道,
“糊涂了吗?快抬去寿福居!”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刘嫖抬上软轿,陈午小心地护着,一旁的婢女飞奔向福寿居,准备生产之事。
姚素信看着空空的院子,小心地扶起王娡,班如拿来清水喂下,可她还是未醒。
“到底出了什么事?好端端地会起这么大的火?”
班如哑声说:“妹妹和晋梓玩闹,小姐见母亲不在,就驱我去寻,可是还未寻到母亲,就听说这边走水.....”
姚素信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王娡,心想人祸来得倒是快。抱起王娡,回了自己的住处。
刘嫖被惊得生产,虽说已是足月,但也是凶险。
陈午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刘启不断地安慰姐夫,也极是担心。
婢女不断地进进出出,手里端着清水进,血水出,陈午总感觉眼前一片黑。
刘启扶住陈午,问向跪在一旁的御医:“公主情况怎样?”
“刚刚稳婆来报,公主现在盆体已开,只是未见婴儿头颅,刚刚给公主服下了稳气血的药,只是......”
“只是什么?”陈午急急地问道。
“自古女子生产都是极凶险的事情,刚刚那一场大火,让殿下受了不小的惊吓,怕是有些危险啊!”
刘启大怒:“薄太医,你是两朝太医,别用那些面上话敷衍本宫!今日公主与孩子若是出了事,你们一家老小也算是活到头了!”
薄太医冷汗直冒,“臣尽力,臣尽力!”
一个婢女推门出来,“驸马爷!孩子的腿出来了!”
陈午脸色惨白,“嫖儿!”
太医面色如土,对婢女急急地说道:“快,把刚才备下的第二碗药叫公主服下!快!快去!”
涟柒紧紧地握住刘嫖的手,“公主用力啊!公主!”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刘嫖手上。
刘嫖已经痛得喊不出来,使劲地想要生出孩子,稳婆急急地在下面安慰。
“哇!”一声啼哭刺穿了陈午的耳朵,稳婆冲出来说:“恭喜驸马贺喜驸马,母女平安,是个很美的小姐呢!”
陈午抚着胸口,眼泪不住地打转,“太好了,太好了,嫖儿没事!”
刘启问向稳婆,“可以见见公主吗?”
“现在恐怕不行,这刚生产完,血腥气重,公主也是累的睡下了,得等一会呢!郡主现在正洗澡,洗好之后,您就可以见见了!”说完喜滋滋地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