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姐姐,你今天好慢啊。”阿福见我慢吞吞地走来,撒着娇,虽然黑夜中不能看清他的面庞,但我能想象他此时嘟着嘴抱怨的模样。
我走过去,蹲下来,捏捏了阿福肉乎乎的小脸:“今天晚上又要我陪你折腾谁了,小坏蛋。”
“今天晚上咱们休息,这样吧,你唱歌给我听吧,桑梓姐姐的歌最好听了!”阿福的小手拉着我坐到路边,然后托起小脸,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被他这般可爱的模样萌到,我点了点他的额头,唱起了自己小时候的儿歌。
日子过得很快,春去秋来,此时我已经在皇宫待了四年,这四年里,我彻底习惯了日出而息日落而做的生活。四年里我确实没有接触到更多的人,而唯一交的新朋友就是眼前这个小恶魔,虽然才三岁多,但鬼点子已经不少了,老学着整人,而我也因为无聊,做了不少次他的帮凶。
他能在皇宫里这样肆无忌惮地生活,我也知道他必定是皇太极的儿子,但他没说自己到底是谁,支吾着说不清名字,我就干脆叫他阿福。就算是阿哥也罢,这么小的年纪实在不应该被那些礼教束缚,因而我也从因为他的身份对他有什么规矩。
“桑梓姐姐,为什么你的歌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啊,这些歌我都从来没有听过。”一首唱完,阿福稚嫩的脸仰望着我。
我忍不住又捏了捏阿福胖乎乎的脸:“因为我太厉害了啊。”
“真是不害臊。”阿福打掉我的手。
“小屁孩,讲话这么老成干嘛!”我又捏了下他的鼻子。
“哎呀!”阿福突然叫了出来:“我忘了,今天奶娘说晚上要来我这边的,我要赶紧回去,不然被发现偷溜出来就惨了。”阿福说着小小地身影已经蹦了起来,跑得不见人影。
我笑着看他奔跑远去的身影,回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日,我刚和多尔衮分开,突然有人从后面大叫。
“不准动!”我疑惑地转过身,发现一个小孩板起面孔,装成一副严肃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他嘟起嘴:“你干嘛笑!不是应该跪下来吗!”
我走过去,蹲在他眼前:“你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宫里走动?”
小孩子果然很容易被转移话题,听到我的问话他马上变成愁苦的脸:“在屋里实在太无聊了,那些宫女又一个劲地哄我睡觉,我就装睡,然后偷偷溜了出来。”
“哦~”我拉长音:“原来是偷偷跑出来的呀。”心里也确定他必定是某位小阿哥。
他抱起小手,头一歪:“哼,我命令你不准说出去。”
我又一次没忍住,看着他的表情笑到没法控制。
“不准笑了!”被我笑得有些慌,他伸手拍我:“再笑我也把你的秘密说出来!”
“好好好。”我强忍着笑:“你知道我什么秘密呀。”
他一脸高深的表情:“我刚刚看到你跟一个人偷偷在亭子后面的小树林待着。”
这回我是真的笑不出来,他肯定是看到我和多尔衮,虽然还是小孩子,但万一他乱说话,后果也不好。我飞快地转着脑袋,想着办法。
“原来你看到了啊,”我一脸神秘的样子:“那你可得帮我保密咯!”
小孩稚气的脸又一次板起:“凭什么!”
“凭我也帮你保守秘密啊。”我说:“你看,你是在屋里无聊偷偷溜出来玩,其实我也跟你一样呀,溜出来之后见碰上了别的宫的太监,我们就坐着聊天解闷啊。”想到把多尔衮说成了太监,我自己都觉得好笑起来。
“原来你跟我一样啊!”他好像找到知己一样兴奋:“可是我还没有找到人陪我。”他垂着脑袋有些懊恼。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不是找到了吗?”
他抬起脑袋,眼里满是欣喜:“你真的愿意陪我?”
我假装沉思,然后勉强地说:“没办法咯,谁要我们现在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朋友。”
“朋友?”他重复了一句,接着开心地说:“嗯!那现在起我们就是朋友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桑梓,不过你得称呼姐姐哦!”我可不习惯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直呼我的名字:“你叫什么呢。”
“福……呃……我可不可以不要说。”他咬着嘴犹豫了会:“那些宫女太监们知道我的身份之后都不敢跟我玩。我不想你跟他们一样。”
果然是小孩子,能在皇宫里面这样肆意走动的孩子还能是谁,谁会不知道他的身份呀。
“好吧,”我配合地回答,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以后叫你阿福好了。我们拉钩,现在要互相保守秘密哦。”我伸出小指。
阿福看着我伸出的手,疑惑地学着我的样子也伸出小指,我一把勾过来:“好了,我们已经拉钩了哦,你可千万不能反悔了。今天我们就是朋友了。”
阿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及抱着我的脖子欢快地跳起来:“太好了!我有朋友了!桑梓姐姐,我们以后就是朋友啦。”
我抱住他:“嗯,不过你可记得别跟别人说哦。”
松开我的手,阿福捂住自己嘴,死劲地摇头:“我保证不会说,只有什么自己知道!”
我拍着他的脑袋,又一次笑了起来,反正在宫里这么闷,多个人陪似乎也没有什么坏处,何况只是个小孩子,这样的孩子最天真,相处起来也轻松很多。
那之后,我和阿福成了朋友,他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溜出来,有时候给我抱怨他今天遇到哪些事情,他的额娘惩罚他,有时候看哪位宫女太监不爽,就让我帮忙想主意整人,我也只好一起出过许多鬼点子。因为阿福的存在,我的日子也没有太无聊,生活中多了些事情可以做,也多了很多乐趣。
阿福是除了那个人和如画以外,我在宫里接触最多的人。
这几年,那个人已经不在仅仅是普通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