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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明信片

你是那些年里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劫

我曾不顾所有想要得到你

此时

我只想跨越万水千山

慢慢忘了你

1

这个世界上,我们爱上一个人也许就是那么几秒钟的事,但要忘记一个人却要花上一辈子。也许有时候我们愿意忘记一个人并不是不爱了,只是太累了,想要歇歇了。梅妆终于下定决心要忘记苏慕然的时候,内心一定是煎熬了无数次才决定的吧。毕竟,一颗埋在内心的痣,是不能说去掉就可以轻易去掉的。

苏慕然知道,张勇为了梅妆付出了太多,就算不是为了爱情,梅妆最后能和他走在一起也算是善终了。而自己一直都只是一个懦夫罢了。

再次见到张勇,苏慕然有些意外,不过瞬间之后就马上恢复自然了。他本以为,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张勇在办公室楼下来回踱着步子,天气有些冷,他使劲拉了拉衣服领子,显得有些焦急。苏慕然到的时候,他还在用力搓着手。

“不好意思,让你在寒风中等了这么久。”苏慕然一脸歉意。

“没关系。我想,比起寒冷,有见东西对你应该更值得一提。”张勇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

“信?”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吧!”

苏慕然轻轻撕开包装,里面是一摞厚厚的名信片。

“这是,旅行中她想寄又没有寄出去的东西。我想对你会很有纪念价值吧。”张勇说道。

苏慕然一张一张地看着那些明信片,脑海里浮现出的全是梅妆的脸。

“我比她高一届,从2011年到2013年,她一共六次旅行,其中有五次是和我一起。最后一次,她也快毕业了,当时我已经在马尔代夫了,本来也是要回来陪她一起的,她说,学长,这次你不用陪我了,让我自己一人,好好和过去告别吧。你放心,回来后,你一定会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由着她了,不过她也没让我失望,回来后更加努力向上了。看来,那之后她是真的放下这一切了。”张勇的眼圈红了。

2

她一个人到底是怎样从挣扎的过去中走出来的,她一个人又是如何完成的旅行,苏慕然此时的无助全因为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学长,我这样叫你你不会介意吧?你能给我讲讲你们旅行的事吗?那些地方,那些美景,美食,她的点滴可否讲给我听?”

“第一次旅行,我们去了哈尔滨,冬天的哈尔滨虽然冷,但却是最美的时候。我们走中央大街来一场兵城暴走,我们去馆子里吃了一顿正宗的东北菜,还去看了东北二人传。她看到雪花时很动情,她说,学长,我曾经想,如果我可以和他从这大雪中走过,是不是就可以白头偕老了呢?我当时不知道如何答她,就和她一直在雪地里走,雪花落在我们的头发上化成水,终究没有白头……”

苏慕然静静地听着,他多想和她一起,哪怕只是走过雪地……

“第二次旅行,我们去了浙江,这座江南的城市总是给人一种诗意的感觉,我们去了乌镇泛舟,她说她一定要尝尝鲁迅先生笔下的茴香豆。我们去了西塘,那里的夜景很美,她很高兴,她依然像上次一样买了明信片,却还是没有寄出去。那天,我们站在桥头,她看着这小桥流水人家,开心的像个孩子。她说,学长,如果可以,我宁愿和她在这个地方平平淡淡地生活一辈子。我说,梅妆,若我可以,你愿意吗?她笑笑,没说话。她是知道我的意思,但她宁愿装傻,在她心里,和她一起生活的人选只能是你……”

他们在小桥流水人家,平平淡淡地过下去,这终究成了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了。

“第三次旅行,地点是她选好的,九寨沟。那里最美的是瀑布,就像她那散开的秀发。她喜欢那清澈的水,也爱那湍急的水流,她说,这里的九寨的水虽美,但比不上她家乡县城的水那么纯。那时我发现她的故乡情结那么深,也许那里除了住着亲人,还有心里一直想见而没能见的人吧。她没有说,我也没有问。在途中我们会遇到‘唐僧师徒’来和游客拍照,她突然对我说,其实孙悟空挺可怜。我问为什么,她说,没有自由啊。我笑了,我们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苏慕然记得,高中时候,他曾说过这句话“孙悟空其实挺可怜”,张子轩问为什么,他回答“因为他孙悟空没有自由”,全班同学都笑起来了。原来,她都还记得。

“北京是她一直想去的地方,我们去了故宫,故宫的气势恢宏,肃穆端庄得以一见,她很开心。随后去了人民英雄纪念碑,在人民英雄纪念碑下我们每个人都显得那么渺小,不值得一提。我们还去了长城。在长城上她问我,学长,你猜,如果我们从这里摔下去会怎样?我说,这还用猜,必成肉泥!她说,错了,我们会穿越到另一个时代,然后以另一种身份活下去。我一笑,心想这丫头一定是最近把穿越据看多了吧。她问我,学长,如果有穿越,你希望自己成为什么?我说,当然是守护公主的王子了。她居然捂着嘴笑了……”

这一次的旅行中,梅妆很少提到苏慕然,想必她开始忘记了。苏慕然的心里突然有一点失落。

“第五次旅行时,我已经毕业半年了,我们去了西安,我们一起在大雁塔广场上看喷泉,一起在街头看表演,一起去回民街吃小吃。由于天气原因,我们没有去华山,只在钟鼓楼转了几圈。当时她知道我准备出国了,嘱咐我路上小心。我问她今后有何打算。她说,还不知道呢。我说,那等我安顿好了,你可以过来找我,我带你出去转转。她笑笑说,好啊,我这辈子还没出去过呢。我很开心,她终于把我当成挚友了……”

“大学生涯的最后一场旅行是她自己单独完成的。她打电话给我说,学长,我就快毕业了,这次我要画一个完美的句号。我问她这次想去哪里,她说她想去云南。我说,不用我陪你真的可以吗?她说,没问题,等我回来后,我的人生会重新开始的。之后她去了云南丽江,回来后元气满满地给我打了电话,学长,我要重生了……”

“在那之后她去了马尔代夫?”苏慕然问。

“是的,她喜欢马尔代夫的海和天空。这些年我们相处得很好,我知道她不提及,但你还是在她的内心里住着。而我也愿意在她背后默默守护着她,直到她注意到我。直到几个月前,她突然打电话给我,学长,我不想漂泊了,我们回国结婚吧好吗?你知道吗。我当时有多么开心,这么多年了,我终于等到她的这句话了。我说,好啊,我们结婚。突然,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只有海浪的声音,最后什么也听不到了……”张勇话还没说完,已然是泣不成声了,这种痛苦谁都是无法体会的。

苏慕然也只能是用手抓着他的肩膀,算是相互安慰了。

3

“她每去一个地方都会买许多明信片,想寄给某个人似的,却最终没有寄出去……”苏慕然反复回想张勇的话。他把明信片全部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每一张上都写着同样的一句话:愿你安好!

初恋总是一个人内心里最脆弱的东西,那些相对初恋说的话也终究浓缩成短短的一句话:愿你安好!这是她此生所愿了吧。

苏慕然然突然想到了什么,六次旅行!

他找到了那六次旅行的明信片,他一张一张地看,突然他发现了那些日期:2011年1月1日、2011年9月9日、2011年8月8日、2012年11月11日、2013年7月7日。

年份不同,月份和日是相同的数字,苏慕然一次将日子前的号数依次排在了一起:1988117。

他一惊,正是他的生日:1988年11月7日。

这些日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这让苏慕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明信片组成这些日期之后,他的名字开始慢慢地从她的脑海中淡去,不再提起。这就是她的告别方式吗?

也许是吧!这些旅行就是她在同自己的过去道别,她将开始新的生活。他的新生活里,有张勇学长,但不会再有他苏慕然了吧!

苏慕然,你也是个傻子,这么多年,没有保护好她,反而伤害了她,让她想要忘掉你!苏慕然此时除了悲伤还有悔恨。

是他伤她太深,虽是无意,却间接的伤害到了她。他们都是雨季里彼此的劫难,拼了命地想要守护对方,却终究都弄得遍体鳞伤。虽然是劫,却也是最重要的劫。最后,她拼命地想要忘记他,到底有没有忘,只有她自己才能说得清楚了。就像那些明信片,是道别,却也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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