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小怜惊喜地叫道，仿佛刚才的黯然气氛不曾存在：“你是白狐诶，逐金，好漂亮哦！好可爱哦！我好喜欢！”
“我是大妖狐，是男子汉，不许这样摸我！”他从小怜手上跳下来，义正辞严，小鼻头气得一颤一颤。
“你，方小惜！”很气愤地看着一边笑得很舒畅的某人：“我很生气！你知不知道？乱拍命门，很容易拍死我的。”
“哈？你属苍蝇的？”方小惜更加笑不可抑。
“就算你拍不死我吧？不小心拍伤了怎么办？我毕竟只有一百多岁，再说你让我现了原形，也很容易受到攻击的。”
“青川府还算太平盛世，谁会攻击你？”
“妖兽总有天敌，不喜欢妖狐的多着呢！”可能是因为现了原形，嗓子也变得尖尖细细的，乌黑的狐眼亮莹莹地像含着泪。方小惜只得承认自己欺负小动物过头了。
“好吧！算我不对，你要我怎么办？你现了原形，在家休息，我们帮你卖饼，保证你钱不少赚？”
逐金愣了一下，蓬松松的大尾巴猛地一甩，从地上跳起来：“方小惜！你怎么这样？满脑子都是钱钱钱的？我被你打了，是因为我多嘴，那我多嘴还不是关心你？你看看你，明明日子越过越好，非得总是绷着脸，一天到晚说的就是赚钱，你就不能多说说笑笑？”
方小惜怔住。
小怜怕他们再吵起来，赶紧打圆场：“逐金，我姐姐从小就这样，很少笑的。”
“为什么？”逐金执拗地瞪着眼。
小怜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方小惜走到逐金面前蹲下来，冲他慢慢展开一个笑容：“谢谢你关心我，逐金！”
她的笑容与以往不一样，笑意在乌黑的眼睛里荡漾，温暖而真诚，逐金有点发呆。随即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到一边：“其实很多人关心你的，毛妮、大掌柜，还有其他伙计们，他们对你都挺好。”
“我知道的，走吧！”
她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一些东西已经背负太久了，轻松不起来。扛着某种责任，一直往前，已经成了她的生活模式，究竟要去哪，她不清楚。
没人再说话，两个人影，一道狐影拖着小车慢慢朝前走去。
小贩狐逐金的确很努力。
因为显了原形，他不方便上街卖饼，就早早起来先做好一些，然后让小怜替他带出去，跟汤水搭在一起卖。
方小惜一早上去到他屋里，看见一只个头小小的妖狐站在一张高高的板凳上，小爪子抓着大铲子，不那么灵便地努力翻动煎饼，又是好笑又是内疚。
“逐金，月中那天，跟我们一起到广场上摆摊去吧！”
逐金长长的尖耳朵一颤，喜道：“你又有什么赚钱的好路子？”
“钥匙换房子，”方小惜故作神秘地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小怜得帮我摆摊，你帮她卖卖汤水，回头我谢你！”
“啥钥匙换房子？”逐金大感好奇，但方小惜不肯多说，一溜烟走了。他自顾自想得纠结，忘了锅上还煎着饼，直到黑烟冒起，才发现一张饼已经焦在锅上，锅底都糊了，急得吱吱叫起来。
几天后就到了月中。在青川这差不多算是全城公休日，加上天气又好，全城的男女老少百姓都出来逛街玩耍。城市中心的大广场上更是聚满了人。
方小惜早早地为自己和毛妮向掌柜请好了假，带着小怜、逐金拖着摊子家什到了广场上。
两姐妹寻个比较中心的场地，打开带来的包袱，从包袱里取出几件颜色鲜丽、花式精巧的编织坎肩，又取出几根竹针和一堆五颜六色的棉线。
逐金在不远处把煎饼摊和汤水摊撑好，走过来看她们这一摊子，奇道：“小惜，你卖衣服么？这几件也不够呀！”
方小惜笑而不答，指挥着毛妮和小怜搭展示衣服的架子。
广场上的人流，尤其是女人，老的少的很快开始往一个方向聚集。
一个摊棚前支了个架子，几件青川的女人从没见过的式样新奇的衣裳晾在架子上。
一个高大的女孩站在摊档前大声吆喝着：“新式坎肩、披肩、围巾，数量不多，以物换物啦啊！数量不多，要换快来啊！”
另一个高挑漂亮的女孩身上一会披披坎肩，一会搭搭披肩，在人群前走来走去，转身，扭腰，顾盼，摆出各种好看姿势。
众人仔细看看，只见摊位里面还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皮肤白皙的女孩。她手里调弄着几根磨得光溜溜的竹针，正把五彩棉线扭成了股，串到针上。不过眼睛几眨的功夫，她利利索索地将一根竹针满满穿上线头，接下来就着另一根针飞快地编织起来。她手指也不大动，但却十分灵巧，不停地迅速织针挽线，很快竹针上就织好了一段挺精致的花边。
众人这才知道那些架子上花式精巧的衣服、披肩显然就是这样织出来的，不由都啧啧惊叹。
“真是好看！看那花织得！”赞叹声此起彼伏。
“姑娘，这卖多少钱一件？不便宜吧？”接踵而来的询价。
方小惜停下手中的编织，朝毛妮笑笑。毛妮立刻高高举起旁边的大纸牌，这下后面的人也都看清楚了。
“摊上所有东西，一律不以价卖，只要物物交换。”
有人问：“姑娘，那要什么样的东西才换呢？”
毛妮道：“东西不求新，值得这些衣服就行。您觉得用久了，不心爱了，舍得换的首饰啥的我们特别欢迎！大姐、妹子、各位大婶，你们看看，青川城可有过这种式样的衣服，头一回吧？看这样子多好，花样多漂亮！要是你们穿在身上，保准走在街上最打眼！”
“我们现也没带什么东西在手上呀！”
“我们可以等，大家先定下想换的衣服再回去取来也行，如果有好几个人订同一件，就请一起把东西拿来，我们当众比较，看怎么换合适。咱们你情我愿，一旦换定，恕不退回。”
方小惜及时慢悠悠地补充道：“我们这种衣服叫编线衣，不敢说别的地方，但是肯定是浮石州头一家。谁要是换了某件衣服或披肩的，我们附赠一套编织的针法。每样衣服都只有一件，配一张针法图，看了就能懂。以后各位学会了编线衣，愿意的话教给别人，那大家才羡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