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索林摆出了不满的表情:“我可没有邀请那么多的客人。”
纳菲斯没有理会加索林的抱怨,警觉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同伴呢,亚特弥亚?”
银发少年的身影孤零零地站着,挡住了来自神殿外面的光线,亚特弥亚用温和的嗓音淡淡答道:“他在中途就退出了,这场比赛对于他来说太危险了。对于你的同伴来说也是,你还是现在就让她回去比较好。”
风涟迎上亚特弥亚投来的视线,脸腾地一红,被关心了……
“开什么玩笑!你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来参加比赛的?!”纳菲斯被亚特弥亚的态度激怒了,他总是这么满不在乎,然后轻轻松松地摘走胜利之果,让其他为之拼尽全力的人看起来就像傻瓜,“有我在这里,她不用逃走。不管你怎么打算,这场比赛我是不会输的。”
风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纳菲斯突然发起了火,她甚至来不及阻拦纳菲斯拔出佩剑,只能看着他恼怒的眼神和锋利的剑尖齐齐对准了亚特弥亚。
亚特弥亚毫不在意,对纳菲斯淡淡一笑:“我是来帮你的。后面有几个人在赶来的路上,他们想要的是你的头颅,王子殿下。”说着,他抬起手臂,修长的五指对着纳菲斯猛然张开。后者看到他的动作登时一惊,连忙靠着腿劲拽着后知后觉的风涟往后弹去。一道轰然作响的落雷擦着纳菲斯的衣料劈在了地上,纳菲斯扑灭外衣上燃起的火苗,笑了起来,问道:“你不是来帮我的么,这可不太友好啊!”
“对。”亚特弥亚没有收手,只变换了一下手势,另外一个闪电球又带着风声袭来,“我是来帮你免去痛苦的。杀了你之后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纳菲斯脸上的笑意加大了:“这么说,你是要刺杀王储了?哈,有种你就来取我的人头试试看,我发誓我会让你后悔的。”终于等到一个绝佳的理由,可以跟亚特弥亚动手了!
“等等!亚特弥亚,你要干什么?这是叛国,这会牵连你的整个家族!”风涟这才反应过来她的面前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之前经历了那么多危险,她也没有料到会有人想要刺杀纳菲斯,尤其没有想到亚特弥亚会牵扯进来。她没怎么考虑就挺身上前想要阻止,好市民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眼皮底下?
“退下,我没空保护你!既然他出现在这里,就证明整个法伽兰已经与王室为敌了!”
“怎么……可能……”法伽兰发动叛乱了?
纳菲斯手一挥,把风涟推了一个趔趄,自己闪身上前与亚特弥亚缠斗起来。银发少年拔出了背在身后的双手阔剑,接下了纳菲斯灌注全力的一击。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和眼神都已经燃烧起来的纳菲斯比起来是如此地淡定自若。风涟在一旁看着,急得想要大喊制止两人,她不明白亚特弥亚到底在打算些什么,他生于五大贵族之一,在格兰特享受的尊荣仅次于王室,他看起来并不像会觊觎王座的人。一些固执的念头和情怀让她一厢情愿地揣测着亚特弥亚的动机,就是不愿意相信刺杀王储是他的本意。
亚特弥亚是魔武全才,让风涟瞠目的是,他发动魔法根本就不需要吟唱。纳菲斯又要应付阔剑的攻势,还要防备不断袭来的魔法,他的表情一点点的狰狞起来。虽然不是什么高级魔法,但是在狭窄的通道里纳菲斯很难躲避。接连中了几个地缚术之后,他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两把剑铿地撞在一起,亚特弥亚拖动阔剑,剑刃与剑刃的相交处爆出了细碎的火花,他从容自若地加重手腕上的力气。纳菲斯手中佩剑的剑刃慢慢向自己靠近,衣料被割开,他的肩膀洇出了鲜红的血迹。
不行,要做点什么,要制止亚特弥亚,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风涟想要寻求加索林的帮助,这才发现加索林不见了,那个宝物猎人全然没了踪影。她咬咬牙,一抽匕首加入了战局。
察觉到一把匕首带起一阵寒风袭向自己的右肋,亚特弥亚稍微收了收攻势躲过了这一击,指尖一弹一个闪电球应势而出,风涟狼狈地就地一滚躲了过去。
“走开!这是我的战斗!”看到风涟参战,纳菲斯的怒气更盛了,他趁亚特弥亚攻势一缓,一边立即挥动带着圣光的佩剑,一边大喊道:“你给我呆在一边好好看着就行!”
风涟看到纳菲斯肩上淌血的伤口硬着头皮没有退下去,而是注视着亚特弥亚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停下来,这不是你想要的。”
亚特弥亚只是瞥了风涟一眼,回道:“走开。”
风涟心里难受得一窒,看到两人甩开她继续打斗,没来由地烦躁起来。她皱了皱眉头,将右手中的匕首对着两人甩了过去,小巧的匕首擦过两把剑相撞的地方,抖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生生把它们分了开来。但是两人只是顿了顿,并没有就此住手,亚特弥亚的雷系魔法再次弄伤了纳菲斯,眼看纳菲斯的胜率越来越渺茫,神殿入口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又有人来了。
来人有五个,一看到激战中的纳菲斯和亚特弥亚全部叫嚷着兴奋地冲了进来。风涟惊的满头冷汗,他们明显是亚特弥亚一方的人,这下纳菲斯能够逃脱险境的可能更加小了,可恶的是加索林还自己逃了。她只犹豫了一瞬间,就一横匕首截在了冲进来的人之前,虽然不甘心与亚特弥亚为敌,但是格兰特帝国王储的安全在她面前受到了威胁。风涟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值一提,只是塞缪卡加从来没有出过孬种,过去是,现在当然也是。
“让开,小姑娘,我们并没有杀你的打算。”
“别说废话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尽管语气笃定,风涟的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别送死,风涟!我一个人可以应付的!”纳菲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风涟叹了口气,看来逞强的不止自己一个……
“殿下,我不能辜负塞缪卡加的忠诚之名,就算以生命为代价,这也是我的父兄毕生维护之荣耀!”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调整身形,强忍心中剧烈翻滚的退意冲向了那五个人。那些人眼里满是轻蔑,一个人迎了上来挡住风涟的攻击,另外几个人依旧把目光锁定在纳菲斯身上。
该死!风涟心中暗骂,这些人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只稍微一分神,一记重击让风涟堪堪倒退几步,和她交战的人冷笑一声:“才这点水平而已,没有必要强出风头。”风涟咬牙和那个人对视,只要再交手几次,她就能找出那人动作的弱点,任何人都会有弱点!余光掠过其余几人,风涟看到一星寒光倏地一闪,再看一眼时,她惊得倒吸了几口凉气,那是一把手弩,寒光闪闪的精铁弩箭对准了纳菲斯的后背!
“你需要注意的是我!”风涟的对手大喝一声提剑划过,一道血痕赫然从风涟的右肩延伸到了她的手肘,这一击痛得她连匕首都握不稳了,她龇起牙齿,这才恍然想起这是她的第一次实战。来不及顾虑对手的下一步攻势,她一闪身正面挡住了弩箭的路线。那个弩箭手的手指轻轻一扣,那支弩箭带着旋转的气流在视线中极速靠近,来不及挡开,风涟一狠心站稳双脚,低下头想要靠自己的身体挡住这一箭。感觉到一阵风擦着耳际掠过,“叮”地一声传来,她并没有收到预期中的疼痛,抬头一看,两支闪烁着青色光芒的羽箭一头一尾把那支弩箭牢牢钉在了地上!
听到箭矢破空的声音,纳菲斯一击格开亚特弥亚,扭头一看,正看到风涟挡在自己身后,他慌忙喊道:“风涟!”
“好……好箭法……我没事!”风涟后怕地弹开几步,急忙往身后寻找,果然看到了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神殿主位处的加索林,他还维持着拉弓的姿势,她兴奋地朝他挥了挥手,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失踪,但至少关键时刻出现了,还救了自己一命。
“殿下,你真是让我失望啊。我还以为你可以再多撑一阵子呢。”加索林不慌不忙地提起两支箭搭在弓上,“怎么可以让小姑娘为你挡箭呢?”
“中途逃跑的人没有资格这么说吧!”被加索林一激,纳菲斯恼怒地大喊。
“我可没有逃跑,我有正事要做。”他话音刚落,神殿的地面就开始剧烈抖动起来,抖得所有人开始摇摇晃晃,墙上的壁画也开始剥落。伴随着接连不断的“碦啦啦”声,一条条细小的裂缝出现在众人脚下。所有人不得已停下战斗,躲避着从天而降的冰凌。
“这是怎么回事?”
“快走,这里要塌了。”加索林向纳菲斯和风涟挥手招呼道,悠哉的声音里找不到一点惊慌。
纳菲斯不甘地“嘁”了一声,还是招呼风涟向这个来路不明的宝物猎人跑了过去,三人很快消失在神殿的更深处。亚特弥亚沉默地看着他们迅速消失的背影,在整个神殿进一步崩塌之前退了出去。其余的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伏在震动的地面上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神殿,就在他们逃出通道的那一刹那,一道更加恐怖的裂缝出现在断层上,一声巨响之后,无数裂冰以一种恢宏的气势砸了下来,腾起了漫天的雪雾和尘土,神殿入口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后来出来的那几个人只差几秒险些被砸成肉泥,瘫坐在雪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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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神殿的一条密道里,纳菲斯和风涟都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震天巨响。纳菲斯捂着伤口追问加索林:“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当然是去寻找宝物了!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些不该碰的东西。”加索林讲话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他只是打碎了一个花瓶。
“喂!混蛋,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会让整个神殿都塌掉?”
“矮人们总是喜欢在他们的建筑物里添一些威力十足的‘小摆设’,‘父神的怜悯’不在这里,神殿塌了就塌了吧。我可是救了你啊,要不然你的脑袋现在已经和身体分家了,难道不应该谢谢我么?”
风涟闻言向后看了一眼,地面的震动还在继续,原本气势磅礴的神殿各处发出碎裂的声音,就像是哀鸣一样。大块的碎冰砸进祭坛,祭祀火越来越微弱,终于,最后一块碎冰从大穹顶上落了下来,把整个祭坛盖了个严严实实。壁画上,昔拉的半张面孔落了下来,只剩下一双眼睛无言地俯视人间。那一刻,风涟停下了脚步,分不清自己是遗憾还是悲哀。猛然间,一只手伸过来拽住了风涟,使劲把她向前扯去:“还不快走,这里要塌了!”纳菲斯的声音如一记醍醐,把她带回了现实。风涟捂住右肩跟着纳菲斯的背影拼了命的向前方的光点跑去。
三个人奔入一片光芒之中,风雪已经停了下来,白色雪原的反光刺得他们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加索林挑挑眉毛问道,他一点也没有没有找到宝物的遗憾。
风涟喘着气摇摇头,把目光投向纳菲斯。纳菲斯没有作声,靠在一边的冰壁上平复着呼吸。许久,他睁开了眼睛,沉声答道:“回王都,回堪萨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