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中夹杂着一股腐败恶臭的气息,这是沼泽的气味。
果然,没走多远,风涟和纳菲斯就在一个十字路口附近发现了一个沼泽,漆黑的泥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软泥怪也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除了软泥怪和史莱姆,没有其他生物能忍受沼泽的环境,尤其是它的味道。
但是此时,两人看到了一个例外,一个绿色的异常小的背影拿着一杆钓竿端坐在沼泽旁,稍微走近一点还能听到他用尖细的声音不停地嘀咕着什么。正当风涟好奇地打量着他时,那个背影突然转过头来。凌厉的目光正与风涟对上,她尴尬地打了一个招呼:“嗨!”
有什么好嗨的!又在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纳菲斯一看到那个生物眼中算计的奸诈光芒就浑身不适,他一把把风涟拽走。看到两人准备离开,那个垂钓者就又嘀嘀咕咕地转过他绿色的大脑袋。这回纳菲斯听清了他嘀咕的内容:“昏睡剂,传送卷轴,噢,当然,得通往世界各地,飞翔便鞋,还有布拉猪蹄……”他浑身一震停下了脚步,远远地朝那个绿色的小东西打了个招呼:“嘿!你有传送卷轴吗?”
许久,那个小东西才转过了他的脸,又尖又细的长耳朵抖动了一下:“……传送卷轴?你在小看我吗,先生?我是一个十字路口商人!我有你想要的任何东西!说吧,说吧,你想要去哪里,想要去哪里我都可以满足你!”
“它是什么东西?”风涟凑近纳菲斯小声问道。
尽管生活在帝都堪萨斯,但是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少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生物了。自从风涟有印象起,她见过的除了形形色色的低智商怪物,就只有人类。这是一个孤独的时代,其他的高智商物种都陆陆续续抛弃了这片大陆,精灵们隐居到了妖精群岛;侏儒们随着大漩涡的生成不知所踪;矮人们的经历更加传奇,据说他们挖通了到往异界的通道,全体定居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但是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亡灵们在数千年前的大战中被封印了起来;兽人们生活在明之大陆和翼之大陆组成的泛大陆之外,那里被称作半之大陆,由于中间有大漩涡阻隔,没人能到达哪里。风涟记得,至今唯一还生活在泛大陆上的,就只有德鲁伊和食人魔了,可是他们的数量少得就如同双头巨人的头发——你不用放大镜查看都不知道他们的大脑袋上竟然还长着头发!
“这是一只哥布林。”纳菲斯小声回答。
风涟仔细检索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终于想起来被她遗忘掉的哥布林。对了,偷东西的哥布林,奸商哥布林,他们总是神奇地出没在泛大陆的各个角落。但是他们的记录实在太恶劣了些,以至于没人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我想要去堪萨斯,你有到那里的传送卷轴吗?”
“你要跟一只哥布林做生意?”风涟惊讶地拉住纳菲斯,他要跟一只以狡猾奸诈,不守信用出名的哥布林做生意,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那只哥布林从他坐的小矮凳上跳了下来,用审视的目光仔细查看了两人,又绕着纳菲斯走了一圈,他那尖细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兴奋:“哈,堪萨斯,简单。您看起来像是一个有钱人,先生。瞧这月布做的衣服,精致极了,先生。那么,您能出多少价钱?”
纳菲斯并没有理会风涟的劝阻:“你想要多少,哥布林?”
“噢,这得让我算一算,去堪萨斯的卷轴成本可不低,再加上运输的费用,是的是的,要10个金币!”那只哥布林高高地伸起手指,然后一脸谄媚地看向纳菲斯。
“10个金币?!”风涟忍不住夸张地喊了出来,10个金币可以够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了,“你疯了么,哥布林?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抢?”
哥布林恼怒地对风涟挥起了拳头:“这是必要的,你根本不能理解商人的艰辛!我是个本分的生意人,我绝不会占你们的便宜!”然后他又把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对准了纳菲斯,他对金钱敏锐的嗅觉告诉他,这位金主出得起这个价钱。
“好,成交。”纳菲斯极其爽快,只要能到达堪萨斯,他才不在乎是不是被敲诈了一笔。更何况他对金钱根本就没什么概念,他身上从来就不带钱,于是纳菲斯用命令的目光看着风涟。
“什么?”风涟很生气纳菲斯竟然这么浪费钱财,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目光中的含义。
“拿钱。”
“拿什么钱?”风涟突然明白了,一向生活在金光灿灿的城堡中的王子殿下怎么可能带钱,她捂住了自己并不存在的钱包,“我没有钱啊!我是来参加坎布尔预选赛的,当然不会带钱。”
王子殿下沉默了,然后他咆哮了:“开什么玩笑,好歹你现在也是塞缪卡加的大小姐了,身上没有几百个金币会出门吗?”
“……你说的是经商的比特拉弥拉家的人吧,大人,我们塞缪卡加一向是很穷的……”
“噢!什么!你们没有钱?这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哥布林气呼呼地跺了跺脚,然后转身回去继续钓史莱姆。
“等等,哥布林!”纳菲斯没有放弃,“虽然我没有钱,但是可以拿东西来跟你换。”
“换?”一知道他们身上并没有他想要的金币,这位十字路口商人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很差,他极其让人不舒服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又转,最终怪声怪气地说道:“那就把你的奴隶给我好了。”
看到哥布林的手指指着自己,双手被捆了起来的风涟立即失笑:“我?开什么玩笑……”她扭头寻求纳菲斯的认同,但是看到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吓!纳菲斯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条件!
纳菲斯想了想:“算了……虽然没有什么用处,还是个麻烦,但是还是不能交给哥布林。你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想要了吗?”
风涟大大出了口气,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如果被卖给哥布林了,可能自己的内脏和器官就会在黑市流动了吧……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其他东西?我有的东西比你们的好上一百倍!你们把我的史莱姆都吓跑了,我要走了!”哥布林高高举起双臂,表达自己现在的愤怒之情,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有了足够的钱,就到前面镇子的日出酒馆来找我。如果你们没有钱,哼哼,那我就要你们好看!”
话音刚落,那只哥布林打了一个响指,“嘭”地变成一团紫黑色的烟雾,消失在了空气中。
“可恶!”纳菲斯没有来得及拦住急躁的哥布林,他还有随身的空间袋,里面有他的收藏,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如果真的没有其他办法,那他就只好忍痛拿那些收藏跟那只哥布林交换了。而现在,他们只好往日出酒馆赶去。
从沼泽到达最近的镇子已经是入夜了,现在是秋收时节,空气里弥漫着作物特有的清香。这个镇子坐落在格雷特帝国的北部边境,因此并不发达,人们忙完了农活早早就开始安睡。日出酒馆里此刻并不热闹,纳菲斯一眼扫去,空荡荡的酒馆里面并没有哥布林的影子。两三个酒鬼醉醺醺地叫嚷着,比划着,并没有注意到两个闯进来的异乡人。
纳菲斯气恼地踢了一脚桌椅,他竟然相信一只哥布林的话,现在恐怕跑遍整个大陆也找不出那只哥布林了。
“唔喔,冷静点,异乡人,我可不想你在这里惹事。”酒馆里唯一清醒的酒保走上前来,“想要来点酒吗?我们这里的黑麦酒远近闻名!”
“有马吗?我是问,这里哪里能够买的到马?”眼看传送卷轴是没有指望了,纳菲斯立即决定退而求其次。
“酒糟鼻老沃德家有一个马场,不过他现在早就睡了,要是想要买马你们也只能等到明天。现在就来一杯吧,在这个镇子晚上开门的就只有我们日出酒馆。”
“不行,我们有急事,你能告诉我那个马场在哪里吗?”
“哦,在这个镇子最西边。你确定你们现在就要赶路吗?因为你的奴隶看上去很累了。”
纳菲斯看了一眼风涟,她的头低低垂着,的确她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过话。“风涟?”
眼前的少女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一种不好的预感从纳菲斯的心中腾起,他小心翼翼抬起风涟的下巴,那双大而无神的眼睛印证了他的预感,又来了!
没有任何预兆,风涟的手从绳索中挣了开来,直直伸向纳菲斯的纤长的脖颈。纳菲斯往后一跃躲开了,早知道就应该绑地更紧一点。他现在很不爽,那个暗中捣鬼的人一定就在附近,这次一定要把他揪出来,让他好好记住别人有要紧事要做的时候,在一旁看着就可以了。
不知为何,风涟的动作比早上更加敏捷,更加灵巧。纳菲斯在保证不弄伤她的前提下勉强应付着,一瞬间,他看见一抹水蓝色的头发在黑暗的酒馆门口一闪而过。
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