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我走了,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如果有来生……欣还做你的女人。”
“欣,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不……”
。。。。。。
男子怀中的白衣素女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女子已香消玉陨,男子发出如潮汐般响彻云霄般的呐喊。
杀——
无休止的杀戮!
男子现在没有爱,只有恨,他的剑只有饮血,没有同情与怜悯!
只有那样才能暂时麻木男子内心的痛苦。
看着一具具鲜活的生命从这世界离去,男子已经没有感觉了,现在他只有一个执念——杀光这里的一切生命!
男子面前的所有人都在颤抖,他们怕了!真的怕了!那是死亡前夕的恐惧。
一具具血肉被抛飞,一件件兵器被斩断,山川在哭喊,大地在震动,男子的内心在冰封。
所有人都倒下了,男子他笑了!笑得是那么痛苦。
他看见了欣的微笑,美丽的微笑!死亡来临的时候,她在微笑!天使一般美丽的微笑让男子的杀气烟消云散,他冰封的心开始破裂了!瓦解了!
他心中万古的冰峰被融化,面对死亡的微笑是怎样一种坦然!
突然——
他感觉心脏一阵痛,一只小小的飞刀深深的插在他的心窝!他愤怒的看着发出飞刀偷袭之人,他真的愤怒了,就是眼前之人害死了欣,男子一剑斩出,在这一剑之下,所有人都死了,这一切的一切的已结束。
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他知道经为欣报了仇,他已无遗憾。
他又笑了,笑得是那么开心,因为他可以去见他的欣了。
。。。。。。
东土大地,西属通州。
一座座巍峨巨峰平地拔起,插天摩云,绵亘数千里的东浮山脉龙脊一般盘踞南北,睥睨苍穹,会聚山川灵气,夺天地造化。
东浮山诸脉巅峰常年冰雪封山,半山白云环绕,山下涧深谷幽,林木万里莽莽。
正所谓十里不同天,万般奇景皆在这雄竣的天地中。
亘古以来,东陵高山雪水贯三川而下,流淌东土,养育了东土大地数亿黎民百姓。故此,东陵山自古被誉为东土仙山。
东浮山的仙道传说,自古杳然,却是山外凡俗黎民心中最为神往之地。
怒江,自东浮山脉千里腹地汇流东麓山脚而下,起通州往东南迂回,贯雍州和邛州直入东海,滔滔数千里。
顺着怒江上游逶迤而下,两岸古木参天,山岭起伏,下游五百里外乃是中土首屈一指的山河重镇洛水城。
古龙镇,就位于东陵山麓脚下百里开外,怒江上游的北岸。
山中药材,千年古木,山禽奇兽令各行游商齐聚谷来镇,久之河渡口就成了市镇,成东西往来,流通怒江中上游的丰饶之地。
镇子就在顺在南北向的丘壑之中,依山就水,房屋层迭起伏,错落有致,百行货市云集,在毗邻河渡口有一家‘归去来兮”客栈,过往行商无人不晓。
双层阁楼掩隐在古木林荫中,客栈长长的褐色招幡高挂,迎风招展,远远就能望见。
这日午时,风和日丽,镇口悠然来了一老一少两个和尚。
两人皆一身月白袈裟,缓缓行过门楼牌坊,在渡头来回粗布麻衣跑工中甚为扎眼。老和尚白眉垂目,面目清矍,宝像庄严,左手持着一串晶莹的朱色罗汉念珠,行止雍容,端的是有道高僧;他身边的年轻和尚,白胖圆脸,却是眉清目秀,一口白牙在黠笑中外露,少年老成的模样。
“有客人来了,还打盹儿!”老板娘尖利的声音,霍然将凭着门柱打瞌睡的秦渊惊醒了。
“知道了,知道了。”秦渊狠狠地揉了把眼,小心觑了柜台上那半老徐娘一眼,搭上长巾,蹬蹬蹬跑了出去,往渡口一瞧,登时大失所望,正待回头,却给一把厚重的声音叫住。
“小施主,相扰了。”
“大师父,有礼了。”秦渊只得站住,似模似样的竖掌回了个礼,”二位大师父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呀?”
“敢问施主,这里可曾来过一个蓝眼的外族打扮之人?”老和尚轻唱了声佛号,打着问讯道。
“蓝眼睛,外族?”本漫不经心的秦渊登时眼睛一亮,来了精神,一双精灵的大眼忽闪着,歪头回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
“是个妖怪。”小和尚从旁觑着,有意吓唬一番。
“妖怪?”秦渊张大了嘴,愣了半晌,突见那小和尚白嫩的面上带着古怪笑意,登时明白过来,一指西边,生气道:”东陵山上有神仙,妖怪敢到咱谷来镇来么?哼!”
老和尚与小和尚彼此相顾一眼,不禁哑然笑了起来。
“小渊子,别跟那穷和尚搭讪,回来!”老板娘那不高,却响亮的声音又回荡在秦渊耳际。
老和尚何等修为,惊闻妇人嘲讽,却是宠辱不惊,想必是早已习惯,小和尚却拉下了脸,气呼呼地翻眼瞄向客栈内。
“喔,就来。”秦渊冲小和尚龇牙作了个鬼脸,就要回转。
“师父,灵珠饿了。”这时小和尚却瞅着眉眼,低声道。
“你已到净身之境,还贪食欲,孽徒呀。”老和尚爱怜地瞪了灵珠一眼,边说着,携身随秦渊登入客栈门庭。
客栈内是大天井格局,此刻分外空荡荡的,楼上楼下十多席,只有区区数人。
“两碗清茶,一碗素面。”秦渊高声应诺,向内堂喊去。
老板娘见生意上门,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打声招呼,一边坐在高脚凳上拨弄着算盘的老板却是充耳不闻。
师徒俩就落座在邻近门口的空桌上,外面来往的是稀疏行商和脚夫。
“小渊子,别发呆了,过来。”老板娘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柜台下翻弄了起来。
秦渊收回了看着街头失神的目光,心中奇怪那说书的老头今儿怎么还不来,那玄女娘娘七斗天魔的故事可是百听不厌呢,回头就瞧见老板娘那张笑吟吟的薄利红唇,心里一颤,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
“老板娘,有吩咐吗?”
“这入春第一月……”老板娘摸出一把铜钱,哗啦啦丢在柜台上。
“发……发工钱了吗?”
秦渊还以为又给老板娘抓住了什么把柄,偷偷松了口气,一股喜悦奔涌上了心头,发工钱,自己答应小金葫的玉簪终于可以买上了,正盘算着,不由伸手颤悠着摸向柜台。
“慢着。”
老板娘收起笑容,突然伸手按在铜子儿堆上。
“听伙计说,这个月初你打碎了三个碗,扣十二个铜子。”老板娘说着,从那堆铜子里三两下就拨开了一簇。
“你迟到两回,扣除六个铜子。”
秦渊眼见自己那堆铜钱又少了许多,顿然大是肉痛,乞怜的目光看向一旁扶弄着算盘的老板,等着他的,却是爱莫能助的漠然冷光。
“好了,八十二文,小真子你收好了。”老板娘那张富态的鹅蛋脸上抖动着笑意,那浓厚的脂粉彷佛都要掉下来几分一般,一把推到了秦渊有些发颤的手上。
这时,客栈里的一个跑堂与秦渊擦身而过之际,冲他嘲弄地笑了笑。
“可恶,凭什么我干同样的活,工钱就要少一半,就因为我人小吗?”秦渊心中狠狠地咒骂着,满心欢喜忽然冷却了下来,木着一张稚气清瘦的小脸,了无生气地收起工钱,再看向老板娘那张在镇子里令无数男人神魂颠倒的脸,一阵恶心涌了上来,不由撇过头去。
“哦,对了,一会儿去郭屠家看看有新鲜脯肉没,听到没有?”老板娘拍着柜台叫道。
秦渊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丢下抹布,奔向门外而去。
“施主,等等。”
那老和尚手中端着茶盅轻吮一口,悠然叫住了正欲出门的秦渊,面上神情怡然自得,彷佛品的是贡品上茶一般。
“大师,您有吩咐?”秦渊心中不耐,却依旧老老实实上前听候。
老和尚上下好生打量了秦渊一番,眉头微凝,温声道:“施主印堂发黑,近日有血光之灾,切不可外出……”
秦渊顿然想破口大骂,但面前之人又是自己客人,最后就不知说什么好。
那灵珠小和尚正趴桌上,埋头呼噜噜吞吐着面条,闻言却大是奇怪的瞧向师父,两根带着青葱的面条还挂在嘴角。
“那老和尚胡说什么,小真子别理他,快去干活!”老板娘那索命一般的催促声又到了。
秦渊应了一声,就要跑开,那老和尚又开口了。
“施主年幼失怙,命里多灾,年方十二,可对?”
秦渊顿足呆了半晌,扭头咧嘴道:“这算啥?镇东那瞎子周也能给我摸出来,哼。”
说罢,一溜烟儿跑的没了影儿。
老和尚目送秦渊没入街头人群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师父,灵珠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算命?”灵珠抬袖抹了抹嘴,瞪圆了眼睛,嘟嚷道。
老和尚收回了看着街头的目光,伸出罗掌轻轻拍了下灵珠圆光的头顶,低声道:“快些吃,我们追逐的妖怪,定藏身此地方圆百里,追了上千里,也该有个结果了。”
“只怕又跟上回一样,跑掉了……”灵珠嬉笑着拆师父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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