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层公寓内看外面,窗外的蓝天会显的更蓝,云更近。小优站在大大的落地玻璃前,看着窗外。
手触摸着玻璃,没有温度。
“怎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徐舜走了上来,从后面搂住她的腰。
“你说,会有鸟儿停在这里休憩吗?”她问。
“也许吧。”
“如果真有的话,它是只愚蠢的鸟儿。”
“为什么?”头埋到她的颈间,幽幽的香气散发开来。
“因为那样它就没办法感受到旅途中的鸟语花香了啊,只为旅途奔波,那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那就做只鹰吧,因为它注定孤独。”徐舜附和。
小优抬起头,看着远方。
颈间酥麻的感觉传来,刻意避让,却换来更多惩罚性的吻。如同以往的挑逗,意志开始慢慢薄弱,扶在窗户上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这一个月,他们几乎都是这里度过,几乎不外出,外出就是买菜。然后自己下厨做饭,然后开心的吃饭。在此期间,徐舜还学会了下厨。
其余的时间便是看电视、发呆、睡觉。
他们很少聊天,也很少说话,更不和外面联系。日子过的昏天暗地,两人此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事天荒地老,这样的生活就像过了一世的天荒地老。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小优醒来。
洁白的床上徐舜已不见踪影,小优揉揉眼睛,起身拉开窗帘。强烈的光线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寒冬以至,阳光却还是这么强烈刺眼。
她穿着睡衣来到客厅。
徐舜正在厨房里忙活着,转眼一看时钟,竟已经中午时分。小优摸摸肚皮,还真有点饿了。
徐舜难得下厨,总是剥削林小优的劳动成果。今天,他穿了休闲衣物,系着围裙,还真有点居家小男人的感觉。
心里一动,走过去,抱住他的腰。
“天冷,穿这么少,别着凉了。”
“你怎么知道我穿的少?”
徐舜转过身来,得意的微笑:“我怎么能猜不中?”话语间脸上全是天真大男孩的味道,小优有点失神。
这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梦?
筷子夹着一块红烧肉到了嘴边,小优张口将它咬住,然后细细的品尝。她一向都主张鼓励教育政策,便做出一脸满足状:“好吃。”
鼻子被刮了下,轻轻的说:“骗人。”
“哪有,明明很好吃。”小优连忙辩解。
虽然有一点点咸。
不过任何一个男人,都喜欢听赞美的话语。这是本性。
两菜一汤,两人面对面吃着。
“今天我打电话给了保姆,说你后母可以出院了。”徐舜开口。
“哦。”小优淡淡的应了一声。
“要不要去看看她?”
“不用了。”
“保姆说她很想你。”
小优放下筷子,静静的看着他说:“你能原谅徐叔叔吗?”
徐舜默然,许久摇头。
此事便不再提起。
天气越来越冷,小优却越来越迷惑,她已经近两个月没去上班,公司也不曾打电话给她,也不问她在哪里。她知道她留在这里将会是一个错误,可是心却像受了蛊惑般,让她这样日夜不分的在这里生活。
身上的衣服显然单薄的很,可是她却懒的出去买,也不想出门。
“去买点衣服吧,这么单薄。”徐舜在背后说。
“你不也穿的很少?”小优笑着指指他身上的衣服,一件单薄的夹克。
“我不冷。”
“果然是年少气盛,我们这个年纪的可怕冷了。”小优调笑。
头上被轻轻的拍了一巴掌,他凑过来:“你有没有听说过‘女大三,抱金砖’?我可是抱了块金砖回来了。”
小优笑:“等到你一支花的时候,我就是豆腐渣了。”
“那正好,我休妻再娶。”说完朝后退了一步。
小优作发怒状,朝他奔去。故意被她逮到,她把他压在沙发上,空扇了几个耳光。徐舜一个反身把她压住,似委屈的说:“没人和你说过扇老公耳光是件最无礼的事吗?”
小优笑,推开他:“不和你闹了。我要回去拿些衣服。”
“去买些吧。”徐舜皱眉,她应该没有多少衣服。
“不,我喜欢那些。”虽然价格不高,可是是自己精心挑选的。
“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吧。”说完收拾收拾,套了两件外套,离开。
徐舜的头重重的靠在了沙发上,想让强烈的撞击将自己撞醒。他在干什么?他一向收控自如,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无法控制自己。
她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徐南新已经知道自己和她的关系,徐南新再也无法对林小优有任何的幻想,因为已不可能。如果不是因为她长的像琬静,自己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难道,是自己入戏太深?
出租车内,林小优也在深思。
这一切都像在梦幻中,那么的不真实,他们和普通恋人一样做恋爱中的事,却像快到世界末日一样耗费着每一天。他爱我吗?不,他不爱自己。因为,她找不出他爱她的理由。
打开阁楼的门,环视这片小小的天地。多天不来,这里已经布满厚厚的一层灰。她打了一桶水,开始了彻底的打扫。
工程量比较大,林小优的鼻尖上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她停下,将外套脱掉,只剩了件薄薄的毛衣。
因为下了几次雨,露台上的花草还算活着。只不过到了冬季,多数花已经枝叶凋零,偶尔有一片树叶,在寒风中瑟瑟抖动。
小优一伸手,将它拽了下来。
一阵寒风吹过,小优打了个喷嚏。这才意识到自己衣着单薄,便起身回到屋内。屋内已打扫干净,也许是很多天不住人的缘故,看起来干净冷清。
小优坐到床边,想着也许这里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休息片刻,收拾了几件衣服,自己也穿上厚一点的大衣,关门离去。
楼梯口看见了一个稍有面熟的女人。回忆片刻,记起了是泼徐舜可乐的那位美女。小优并没有打算避开,接着下楼。
李佳琪伸手拦住。
林小优低头轻轻的说了一个字:“让。”
“我并不是要说让你离开他之类的话。”李佳琪看着她,不想做那些八婆干的傻事,便缓缓说:“你根本是他的一个棋子,他爱你是有目的的。所以,你不要这样被他骗。”
小优没有抬头。
“你不相信我?”
“我有什么值得骗的?”小优低声说。
李佳琪愣,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即使他还想骗什么,就去骗好了。”小优拨开挡在她面前的手,朝楼下走去。
“因为他叔叔喜欢你,所以他要让他叔叔痛苦。”李佳琪突然说。
小优停顿了一下,转头微笑:“他叔叔?你很了解?”
“因为,因为你……”
话没说完,被林小优打断:“够了,我不想再听你多说什么。他真心也好,假意也好,我都会自己选择,不需要你为我担心。但如果真的那么喜欢徐舜,就应该直接去找他,而不是找我。”
说完,迅速离开。
剩下李佳琪一人愣在原地。
林小优迅速上了出租车,回到那个屋子。其实当时的她很想听李佳琪把话说完,可是又害怕她完全说出来。她那时的唯一想法就是回到这个“家”。她突然开始迷恋这种感觉,她深感恐惧。
见她脸上苍白,徐舜关心的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
身上的大衣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像一只小企鹅。徐舜笑着帮她把大衣脱下来,递上一杯水。
“啊欠!”小优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怎么这么不小心,让自己感冒。”徐舜把刚脱下的大衣要帮她穿上,但被她躲过去了。他的动作停止在半空中,有点尴尬。
“我是想去卧室睡觉。”小优打圆场。
“也好。”便拖着她的手来到卧室,抱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屋子里还是有点冷,但是却不开空调,因为小优不喜欢冬天吹空调。
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喷嚏不打了,头却开始痛。身上冰冰凉凉的,一点热气都没有。以至于徐舜在旁边说了些什么都没听清楚。
然后不知道徐舜是怎么进被窝的,他身上很温暖很温暖,也许是男儿有热血吧。她下意识的朝那边靠靠。
嘴唇间有一丝微笑,徐舜伸手紧紧的抱住她,用自己的脚掌把她那两只冰凉却不安分的小脚包裹起来。
真暖和,小优把脑袋藏到他的怀里。
徐舜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许久,见她似乎睡着,竟轻轻说:“我们结婚好吗?”不知是是不是冷的原因,小优颤抖了下。
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陌生的地点,小优抬头看着四周,又感觉有点面熟。突然看到自己头顶上方的药水瓶,才知道自己打点滴。
开口想说话,嗓子却哑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勉强支起身,小优看到了一个典型的男孩的房间。房间各处都摆着各种各样的汽车和卡通人物模型,各种球拍被挂在墙上。一块透明的玻璃后面,是一个很大的衣帽间,各种各样的衣服被挂在里面。
还挺臭美。
“你发烧了,不要乱动。”徐舜已经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稀饭进来。
小优摇摇头,表示不想吃。
“乖。”徐舜用勺子吹吹,示意小优张口。
小优无奈的张口,一勺甜甜的八宝粥进了嘴。香甜润滑,滋阴补肺,慢慢咂了几口,咽下。小优张嘴,讨第二口。
徐舜促狭的笑着。
笑个鬼,这么大房间还弄的跟小孩子一样。
等等,他的房间?那么就是徐南新也在?正当想着,徐南新走了进来。小优一口粥没噎下去,剧烈的咳嗽着。
“可能是睡觉着凉了,没帮她盖好被子。”徐舜笑笑。
小优睁大了眼睛。
徐南新脸上惨白,似在隐忍着什么。他缓缓的走到病床前,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时隔两个月,他却像老了好几年。
小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徐南新转身离开,背影有些沧桑。
小优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徐家有私人医生,所以带她回来打点滴。而且,他很乐意看到徐南新的反应。
阳台上,徐舜抽着烟。徐南新走了过来,说:“能给我一根吗?”徐舜扔了根给他,顺便帮他点上。
徐南新很久不抽烟,显然有点不适应,咳嗽了几下。
“睡着了?”徐南新问。
“恩。”
“我想和你谈谈。”
“好。”
徐南新沉默片刻,有点艰难的说:“你是不是真心爱小优。”
吐了一个烟圈,肯定的说:“是。”几乎是脱口而出,被自己的坚定吓了一跳。但是如果骗别人相信,先要骗了自己。徐舜安慰自己。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当年的事也不是我希望发生的,我已经愧疚了大半辈子……”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开口谈到这件事情。
“够了。”徐舜冷冷的说:“我不想再听。”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爱的人是琬静,已经在十六年去世。现在不再有她,以后也不再有她。对于小优,我也只把她当孩子看,丝毫没有任何混淆。你这样做,不是玩弄一个无辜女孩的感情吗?”徐南新有些激动。
“无所谓。”
徐南新有些眩晕,竟一时没有站稳,他勉强的扶住身后的栏杆,重重喘气。
徐舜熟视无睹,只说了一句:“那是我自己的事。”说完朝屋里走去,再也不看徐南新第二眼。就像以往的每一次谈话一样,他都无视徐南新。
“不听明白我说的,将来只会让你后悔。”
徐舜停顿了下,接着消失。
徐南新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十六年了,他怎么也不原谅自己。自己费尽心机,对他关怀备至,甚至对他唯唯诺诺,他还是不原谅自己!
可是,他的恨不应该报在小优的身上。
她是个无辜的女孩。
养了几天病,林小优的烧渐渐退了,嗓子也没有异样了。今天胃口特别好,所以大口的吃着徐舜买回来的肯德基全家桶。
徐舜好像变了一个大妈级人物,在一旁伺候着。
“等过几天我们出去旅游吧。”徐舜突然说。
“这么冷,不想出去。”
“我们可以去不冷的地方啊。像香港,或者海南或者马来西亚,都可以。”
“那我可以好好想想。”小优歪着脑袋,开始幻想。
徐南新进来,手里拿了一叠东西。
“徐叔叔。”小优腼腆的打招呼。
“恩。这里是那些打电话过来自称自己有走失的女儿叫林小优的,你先看看有没有。”徐南新将一叠照片放在她的面前。
心里一阵感激,原来他一直为这件事忙着。
迫切的一张一张翻看着照片,失落的心也越来越强。父母的样子会变,但是神态是不会变的。而那些样子,自己已经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脑海里。而这里,一个都没有。
徐南新皱眉:“要不要再在江南登些内容?”
小优摇摇头:“不用了。”也许他们现在各过各的,也许还在一起做夫妻。只不过他们也有了新的生活,保不准找到他们也是对他们现有生活的一种打扰。如果有缘分,自会相见。
见她态度坚决,也不便说什么。
也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他转身想离开。
“徐叔叔。”小优喊住他:“谢谢你。”
心头又痛,连忙仓促离开。
“说吧,想去哪里?”见她走神,徐舜拍她的头。
“去海南吧,冬季度假天堂。”小优突然想睡在沙滩上,暴晒太阳。
“不如去马尔代夫?”
小优吐吐舌头:“不去,太贵。”
徐舜也不多在勉强,便说:“收拾收拾,后天启程。”
“这么快?”小优错愕。
“有钱,什么都可以快。”徐舜诡异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