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斯,星光璀璨。
陌离嫣静静地站在岩靖烈寝宫外的树荫下,望着他孤独地立在屋顶,深邃的眼中洒满星光,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吹动他的明黄色龙袍,风采飘然,英姿飒爽。但俊美的面庞上却是无限落寞的神色,一声低低的叹息声,随着晚风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随着他那声低低的叹息,心里的悲伤如水般蔓延,心里低低地叹息一声,却又是满心的愧疚。
他是担心夏清风吧。
四年来,她又给他造成了第二次无法弥补的伤害。
风均驰说,她对他的爱,只有无尽的伤害。
她果然是师父的徒弟啊,跟他竟是如此的相像。
得不到所爱的人,便也要她不得好过。
无限嘲讽地冷笑一声,转身走进昏暗的树荫里。
风均驰说,夏清风说她在地牢里见过那个容颜绝色的白衣银发男子。
那么,这一切,似乎跟那个人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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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阴镇,刘府。
“小贱人,快点洗!”
后花园里,响起了一声凶狠的叫骂声。
波光潋滟的水池边,苍菲羽一边泪流满面地洗衣裳,一边恐惧地回头望站在她身后,拿着鞭子一脸凶煞的老妈子。
旁边的亭子里,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着淡紫色罗裙,浓妆艳抹的贵妇人。
妇人是淮阴县刘县令家大公子的正室,大少夫人,田若菊。
刘县令家的大公子刘英,是个游手好闲,朝三暮四,流连青楼的花花公子,却在父母的逼迫下,娶了母老虎田氏。
前几日,刘英在街上偶遇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苍菲羽,顿起色心,当即命人抓了美人回府,不巧的是,美人刚入府,就被田若菊给撞见了。
田若菊大发雷霆,马上抄了扫帚追着刘英满刘府跑,万般无奈之下,刘英跪地求饶,谎称那美人儿是弄回来给她做洗衣服的丫头的,并发誓不碰美人儿一根手指头,田若菊才肯摆手。
刘英惧怕悍妇,对苍菲羽垂涎欲滴,却只能远远地看着。
对苍菲羽来说,虽避免了刘英的骚扰,但遭到了田若菊的嫉恨,日日虐待她,把府里的所有脏活累活全交给她做,还派人全天监视,做不好就得吃鞭子。
逃脱不得的苍菲羽,惶恐悲伤,觉得,这刘府,比冷宫还可怕。
她日日焦急地期盼着小彤一家或是剑寒水能来救她,可小彤一家只是山野猎户,无权无势也没什么本领,怎么能把她从守卫森严的刘府救出去,而剑寒水中毒昏迷,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她亦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逃离魔窟。
伤心绝望的她,面对虐待只能日日以泪洗面。
田若菊边嗑瓜子边冷冷地瞧着在池边洗衣裳的苍菲羽。
那个女人,明明穿着又脏又旧的衣裳,却仍是艳如海棠,娇若芙蓉,雅似幽兰。
而自己,虽然穿了绫罗绸缎,化了浓妆,仍显得姿色平庸,粗俗不堪。
越看越生气。
把手中的瓜子一扔,跑过去,夺过鞭子,“唰唰!”两声,往她后背狠狠地抽了两鞭。
“贱人!”
苍菲羽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禁不住“哇!”地一声,抱住肩膀伤心地哭了起来。
躲在不远处一棵柳树后面的刘英,见美人遭到毒打,焦急心疼,恨不得马上杀了那个丑陋的悍妇,把美人儿揉进怀里好好疼惜一番。
田若菊瞪着哭泣的苍菲羽,眼中怒火腾腾,这小蹄子,连哭也这么楚楚可怜。
抡起鞭子欲要再抽,却瞧见了柳树后满眼心疼的刘英,心中勃然大怒,面上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相公,站在树后面干嘛,多累啊,不如坐在亭子里,边抱着美人边喝茶。”
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刘英浑身一凉,尴尬地笑:“我,我路过,路过!”
话还没说完,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想跑!哼,来人,给我抓回来!”田若菊一声令下,伺候在一旁的几个老妈子撒腿追去。
刘英养尊处优运动得少,没跑多远就被老妈子追上,绑了过来。
“呵呵,夫人,你抓我干什么?”
田若菊眉目中的杀气,让刘英冒出了冷汗,赶紧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看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田若菊火起,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声色俱厉地大吼:“好你个刘英,敢当着姑奶奶的面跟小贱人调情,不想活了是不是?!”
刘英吃痛,哇哇大叫起来。
“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夫人,饶命,饶命啊!我没有啊,没有!”刘英恐惧地求饶,他刘英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个母老虎。
放开手,仍不解气,便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踹得不重,刘英却“哎哟!”地叫着抱着腿一屁股坐在地上,“腿折了,腿折了!”
田若菊不但不心疼,反而更生气,柳眉竖起,厉声道:“少来,你那点计量我还不知道,天天流连那烟花之地也就罢了,如今还把这小贱人弄到家里来了,说是给我做洗衣服的丫头,我看,是你看我不顺眼,想杀了我,好和这贱人双宿双栖吧。”
言罢,又揪住了他的耳朵,凶巴巴的质问:“说,你是不是想我死,好和这贱人在一起?”
刘英吃痛地大叫起来,心中叫苦连天,这母老虎一闹起来,非要扒他一层皮才肯罢休,若不使出浑身解数哄她开心,怕自己这耳朵,得被她揪下来。
“夫人,夫人,有话好好说,你先放手,要不然,耳朵聋了,你也不想你的相公是个聋子吧。”
田若菊闻言便放了手。
“夫人!”
刘英笑嘻嘻地去握田若菊的手,谄媚地说:“夫人美若天仙,贤良淑德,我爱你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想去杀你呢,夫人,你误会我了。”
“少来!”
田若菊推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既然不肯让他握手,那他就只好抱住她的大腿。抬头凝视着她那张俗不可耐又凶神恶煞的脸,胃里恶心得要吐,面上却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夫人,我说的是真的,你看我娶你的这三年来,一直未纳妾室,只有你这么一个妻子,这就是我爱你的最好证明!”
“我呸!那是因为你怕我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经才不敢娶小妾的,谁不知道,你不敢娶小妾,便天天往那青楼里跑,怕是那青楼,比你家都熟了吧,相公!”
田若菊冷嘲热讽地说着,目光凌厉地似一把刀,恨不得将这个口是心非的花花公子千刀万剐了。
刘英一哆嗦,冷汗涔涔,看她那样子,他一定会死地很惨。无奈之下,只好使出了一贯得手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