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脚步声越来越大,和玉恭却一儿点也不想睁开眼睛:虽然他们如此迫不及待,但是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他们的脸。
门被狠狠踢开的声音。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的巨大声音,刺得她的耳朵一阵生疼。
真有创意,他们竟能把她的耳朵也给折磨到。
安静,没有传来任何人的说话声,只有来人粗重的呼吸声,仔细一听,竟有些熟悉。
以弗朗郁的性子,来了却不出言讽刺?和玉恭奇怪地缓缓抬起头,想睁开眼睛看看眼前的人。没想到束缚着她的绳索一松,她全身痛得麻木,身子一软,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埋在了一个人的胸膛里。
奥凯利伸臂牢牢又轻轻地搂住和玉恭。天知道当他一赶到这里,看见她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全身衣裳被血液染红的情景,心中有多愤怒?想是雪崩之势也不及他的愤怒来得猛烈!他拥着怀中的她,解释不清楚从哪里来的愤怒,解释不清楚从哪里来的心痛,更解释不清楚从哪里来的害怕,只想紧紧抱着她,把胆敢伤害她的人大卸八块,时刻守在她身边,不再让她受任何伤害。
他抱着她的手禁不住轻轻颤抖,他看着她的脸,觉得总看不够,永远也看不够。
和玉恭抬头,看见奥凯利如雕塑般完美的脸庞,她想抬手摸一摸他的脸庞,却发现她的手根本没有力气抬起来——上帝就连这个小小的愿望也不肯满足她吗?她心中忽然涌上一阵悲哀,两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别哭……”奥凯利伸手想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越抹越多,于是慌忙把她拉向自己怀中,“对不起……是我没守护好你……对不起……”
和玉恭趴在他温暖的怀里,疲惫得不想睁开眼睛。
“昨天我就想冲进来把你带出去了,可是玛丽安拉住我,后来……”奥凯利说道,“你猜我们遇到了谁?我们遇到了伊丽莎白——伊丽莎白一世。她当时被玛丽一世流放到这里。于是我们和她做了个交易——你猜是什么?”
“嗯?”
“我们说,只要我们让玛丽一世死得天衣无缝,并且让伦敦派人来迎接她继任女王之位,她就要派给我们一队士兵,助我们攻打弗尔德侯爵。”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和玉恭开口喃喃道,却发现出口的声音喑哑而破碎。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奥凯利怀里传出来,和玉恭眉头一皱:这和当时在汗·哈利里遇见太古,在清宫遇见康熙时的感觉是何其相似,“奥凯利,你怀里是不是藏着什么宝贝?”
“你怎么知道?”奥凯利一愣,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枚玉镶金的簪子,“这是伊丽莎白一世临别前赠给我的,说是无意中捡到的,她看着很喜欢,就收藏起来了……难道,这就是时空碎片?”
和玉恭看着那簪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奥凯利把簪子塞到她手中,然后抱起她,起身走出刑讯房。
在城堡中行走,一路上却没看见一个人影。来到城堡广阔的场地上,只见前方蹲着十几号人,他们都被一队穿着更为“先进”的士兵以刀相向地包围着,在这堆人的前方站着的,俨然就是玛丽安。
玛丽安看见奥凯利抱着满身是血的和玉恭出现时,惊呼一声,冲上前来。
“伤这么重?施治愈咒了没有?”
“我……我不会……所有魔法当中,我唯一学不会的就是这个……”奥凯利脸颊一阵绯红,话越说越小声,“我懂得怎样给自己疗伤,却不懂得怎样治疗别人……”
玛丽安看着他,一脸奇怪的神色,想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簪子在发热。
和玉恭手一抖,差点扔了手中的簪子。她抬头看天,似乎是想找到什么“天降异象”,比如说七星连珠,比如说闪电雷鸣。却无意中看到一个穿着“先进牌”士兵服的士兵站在奥凯利和玛丽安身后,手中举着一把银剑,对准了奥凯利的后背,他帽檐下的一双眼睛,闪着暗黄色的光,而此时的奥凯利,竟不觉分毫!
“不可以!”和玉恭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张臂揽住奥凯利的脖子,狠命地把他向地面扑倒。
银剑发出了幽幽的光亮,同时还有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的黑暗。
若是我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那么我最后想到的那个人是谁呢?
和玉恭脑子里闪过一张俊美的脸庞,墨蓝色的眼睛在暗夜中闪着不可思议的光彩。